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铁水，泼洒在夜市的石板路上，把地面烤得发烫。林砚坐在小马扎上，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画纸上，她连忙用纸巾轻轻吸干 —— 那是一张刚完成的 “老巷杂货店” 定制手绘，顾客要求还原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和趴着的橘猫，线条刚柔并济，色彩温润，是她熬了两个通宵的心血。
自从承诺给妈妈三个月做出成绩后，林砚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扑在了摊位上。按照李姐教的 “生存经”，她给画稿加了专属水印，分了基础款、定制款、精品款三个定价档次，还在摊位前摆了小桌子，现场展示手绘过程。生意果然有了起色，此刻摊位前围了不少顾客，大多是年轻人，手里举着手机，对着画稿拍照打卡。
“林小姐，我要定制一张情侣旅行手绘，背景是大理洱海！” 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递来照片，眼里满是期待。“我想给我爷爷画一张老房子的手绘，他一辈子没离开过老家。”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补充道，“能不能把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画得再茂盛点？”
林砚一一应下，拿出速写本快速勾勒草图，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轻快而坚定。她的白 t 恤沾了些许颜料，牛仔裤膝盖处因为长期蹲坐有些磨损，和周围精致打扮的顾客相比，显得有些朴素，可专注作画时，眼里的光芒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穿透了喧闹的人群：“哟，这不是林大艺术家吗？怎么沦落到在路边摆地摊了？”
林砚的画笔猛地一顿，指尖的颜料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浅褐色的污渍。她抬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 来人是张浩，她的前男友，那个在她辞职创业时说 “梦想不能当饭吃” 的男人。
张浩穿着一身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下身是剪裁合体的西裤，皮鞋擦得锃亮。他身边挽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穿米白色连衣裙，挎着限量款帆布包，正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林砚的摊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轻蔑。
这副模样，和林砚记忆中那个刚毕业、一起挤出租屋的青涩男生判若两人，却又精准地戳中了她最不愿触碰的痛点。
“张浩？” 林砚的声音有些干涩，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手上的颜料，却不小心把污渍蹭到了脸颊上。
“怎么，不认识我了？” 张浩往前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扫过摊位上的画稿，像在看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才一年不见，你变化可真大。以前在广告公司当助理，好歹也是坐办公室的，现在倒好，顶着大太阳摆地摊，赚那点辛苦钱，值得吗？”
他身边的女人娇笑着挽紧他的胳膊，声音嗲嗲的：“浩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学美术的前女友啊？我还以为多有本事呢，原来就是个摆地摊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 张浩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嘲讽，“她以前画画确实还行，就是太天真，总觉得自己能靠原创闯出一片天。我早就跟她说过，找份稳定的工作，嫁个好人家，才是女人该走的路，她偏不听。”
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议论声渐渐响起。有好奇的，有同情的，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林砚的脸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想起之前妈妈的反对，想起王磊的报复，想起自己承诺的三个月期限，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来，可更多的是不甘。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迎上张浩的目光：“摆地摊怎么了？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靠自己的梦想创业，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干净净，比某些趋炎附势、忘恩负义的人强多了！”
“忘恩负义？” 张浩脸色一沉，“当初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好的工作，你不去，非要自己折腾，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怪谁？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
“我自讨苦吃也比你强！” 林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依附别人、踩着别人往上爬换来的！我虽然现在只是摆地摊，但我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底线，我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我活得比你踏实，比你快乐！”
“快乐？” 张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都快被生活压垮了，还谈什么快乐？我听说你前几天被人欺负，画都被撕了，是不是真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早点找份稳定的工作，嫁个好人家，才是你该走的路。”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又指了指身边的女人：“我现在在上市公司做部门经理，月薪五万，这表就是上个月刚买的。我女朋友在银行做主管，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婚房都买好了，市中心的大平层，一百二十平。”
女人也跟着炫耀：“是啊，我们打算年底就结婚，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像有些人，一辈子只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摆地摊，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砚的自尊。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口舌之争没用，只有实力才能真正反驳。
林砚猛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微信收款记录和订单列表，递到张浩面前：“你自己看！这是我这个月的收入，已经超过三万了！这是我接到的企业定制订单，金额五万，下个月交付！我还有一个工作室的租赁合同，再过一个月，我就不用在这里摆地摊了！”
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收款记录和订单信息清晰可见 ——2800 元的情侣定制、3500 元的企业伴手礼、1200 元的老房子手绘…… 一笔笔订单，都是她坚持的证明。
张浩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他没想到，林砚竟然真的做出了成绩，这和他想象中的狼狈模样完全不同。他身边的女人也收起了嘲讽的笑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周围的顾客也纷纷凑过来看，议论声瞬间变了风向：“哇，一个月赚三万多，好厉害啊！”“她的画确实画得好，我上次定制了一张，朋友都说有温度！”“现在的年轻人，有梦想又能吃苦，真不容易！”
“林小姐，我也要定制一张！” 一个刚才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男生突然说道，“我想给我爸妈定制一张金婚纪念图。”“我也要定制！”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说道，“我想画我和我家狗狗的合照。”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订单，林砚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她收回手机，看着张浩，语气坚定：“张浩，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稀罕你的所谓成功。我会靠自己的双手，实现我的梦想，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张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林砚的气势震慑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身边的女人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浩哥，我们走吧，跟一个摆地摊的计较什么。”
张浩狠狠瞪了林砚一眼，撂下一句 “你等着后悔吧”，然后带着女人狼狈地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林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这时，李姐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冰水：“姑娘，喝点水，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林砚接过冰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让她冷静了不少。“谢谢李姐，” 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委屈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刚才说得真好，说得他哑口无言。他就是嫉妒你有梦想，有勇气，而他自己只能守着一份死工资，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你看他那样，就算有房有车，心里也是空的。”
李姐的话像一股暖流，熨帖了林砚的心。她点了点头，把眼泪咽了回去。张浩的嘲讽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创业这条路有多难，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 她一定要做出更大的成绩，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刮目相看。
下午的生意依旧火爆，刚才的小插曲不仅没有影响到顾客的热情，反而因为围观群众的宣传，吸引了更多人来定制。林砚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收摊时，才发现自己的微信又多了十几个预约订单。
她坐在小马扎上，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竟然有两千三百多块。看着手里的现金，她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妈妈的担忧，想起张浩的嘲讽，想起王磊的报复，心里的斗志越来越旺盛。
回到出租屋，林砚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坐在书桌前，开始赶制明天要交付的订单。她拿出画笔，笔尖在画纸上快速滑动，每一笔都凝聚着她的决心和勇气。她想起张浩说的 “稳定生活”，想起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心里更加坚定：她要的不是安稳，是滚烫的人生，是靠自己的双手实现梦想的成就感。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林砚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完成的画稿，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她拿起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微信：“妈，我今天赚了两千多块，订单也接了很多。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出成绩来的，不会让您失望。”
很快，妈妈回复了微信：“知道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林砚能感觉到，妈妈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放下手机，林砚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错。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她都会坚守自己的梦想，用画笔在这座城市里，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可她不知道的是，张浩在离开夜市后，并没有走远。他坐在车里，看着林砚摊位前依旧热闹的人群，心里的嫉妒和不甘像野草一样疯长。他没想到，自己本想嘲讽林砚，却反而让她出了风头，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张浩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拨通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喂，王磊吗？我刚才在夜市看到林砚了，她生意好得很，还当众羞辱我…… 你不是一直想收拾她吗？我给你提供个消息，她明天会去印刷店取宣传卡片，到时候你可以……”
电话那头传来王磊阴恻恻的笑声：“谢了，张哥。你放心，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张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容。他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林砚轻易得到。
而此刻的林砚，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新的危机正在向她悄然逼近。王磊的报复计划已经在悄然酝酿，而她和顾晏辰之间的交集，也将因为这场危机，变得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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