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中州初临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脚踏实地之感传来。周围扭曲的光影逐渐稳定，一股与北荒原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浓郁！精纯！活跃！
这是厉狩对中州天地灵气的第一感受。此地的灵气浓度，何止是北荒原的十倍！呼吸之间，无需刻意运转功法，精纯的灵气便自动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经脉丹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天地法则都更加清晰和完善。
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更加宏伟、保存也相对完好的古老石殿。殿内空旷，只有中央那座传送阵散发着微弱的空间余波。阳光从破损的殿顶照射下来，带着暖意。
这里便是中州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小夭。只见小夭脸色微微发白，显然长距离的空间传送对她负担不小，但眼神却充满了新奇和兴奋，正贪婪地呼吸着这与众不同的空气。
“感觉如何？”厉狩问道。
“好奇特…这里的灵气，好像…好像活的一样！”小夭惊叹道，她体内的先天道胎体质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为适应，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甚至修为都隐隐有一丝增长。
厉狩点了点头。中州不愧是修真文明的核心，仅仅是边缘地带，环境就如此优越。他神识悄然散开，瞬间覆盖了方圆百里。
与北荒原的苍凉荒芜不同，这里山清水秀，植被茂盛，远处可见阡陌纵横的农田和袅袅炊烟的村庄，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轮廓，人气旺盛。天空中，偶尔有修士驾驭着各色遁光飞过，修为从炼体境到灵海境不等，显得稀松平常。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生机。但这井然有序之下，厉狩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更深沉的、无形的规则和压力。这里的天地，似乎对力量的约束更强，空间也更加稳固。在北荒原可以轻易撕裂空间的力量，在这里恐怕要大打折扣。
而且，他察觉到数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如同蛛网般笼罩着这片区域，监视着往来动静。其中一道神识，甚至带着一丝官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似乎来自远处那座城池。
中州的水，果然比北荒原深了不知多少。
“我们先离开这里。”厉狩拉起小夭，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石殿，出现在外面一座小山丘的树林中。
他需要先了解中州的基本情况，尤其是这里的势力分布、货币、语言风俗等。贸然进入那座城池，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安顿下来，然后独自外出打探消息。
半日后，厉狩返回山洞，手中多了一枚名为《中州风物志》的玉简，以及几套符合中州风格的普通衣物和一些零碎物品。
通过搜魂一个落单的、修为只有炼体境的散修（并未伤其性命，只是读取了部分表层记忆），以及查阅玉简，他对中州有了初步的了解。
中州广袤无垠，具体有多大，连玉简中都语焉不详，只说是此界中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名为“天南域”，属于中州相对偏僻的南部边缘地带。即便如此，天南域的繁华和强大，也远超北荒原。
这里宗门林立，家族盘踞，但所有势力都受到一个至高无上机构的统辖——大夏仙朝！
大夏仙朝并非凡俗王朝，而是一个由强大修士建立的、统治了整个中州绝大部分区域的庞然大物！仙朝设有各级官府，管理疆域，维持秩序，征收赋税，甚至拥有直属的强大军队——“镇魔司”和“巡天卫”。
任何宗门和家族，都需要在仙朝备案，遵守仙朝律法。私斗、屠城、大规模扰乱秩序等行为，都会引来镇魔司或巡天卫的无情镇压。
这与北荒原那种弱肉强食、无法无天的环境截然不同。在这里，明面上有着必须遵守的规则。
中州通用的货币是一种名为“灵石”的能量结晶，根据蕴含灵气的纯度和量，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一枚下品灵石的价值，远胜北荒原的灵铢。厉狩从那个散修身上只搜刮到寥寥几块下品灵石，可谓穷得叮当响。
语言倒是相通，只是口音略有差异。风俗习惯也更加繁杂多样。
“大夏仙朝…镇魔司…”厉狩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一个能统治整个中州的仙朝，其底蕴和实力，恐怕远超想象。这对他而言，既是约束，也可能是一种…可以利用的秩序。
他将衣物递给小夭换上，自己也换上了一套普通的青色布衫，收敛了周身气息，看起来就像个修为不高（表现出炼体境七八重）、带着妹妹游历的普通散修。
“走吧，去前面的‘青木城’看看。”厉狩决定先去那座最近的城池，获取更详细的信息，并想办法弄到一些灵石和地图。
两人离开山洞，沿着官道，不疾不徐地向青木城走去。官道上行人渐多，有赶着兽车的商贩，有风尘仆仆的旅人，也有三五成群、气息各异的修士。看到厉狩和小夭这对年轻的“兄妹”，大多只是瞥一眼便不再关注。
青木城城墙高耸，以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城门口有身穿制式皮甲、气息精悍的士兵把守，对进城之人进行简单的盘查和登记，并收取一枚下品灵石的入城税。
厉狩缴纳了两块灵石（小夭也需要），顺利进城。
城内景象更是让从小生活在北荒残酷环境中的小夭目不暇接。宽阔整洁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法器、符箓、灵材，甚至还有专门传授低阶功法的学堂。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盛世景象。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也比城外更高，显然布置了聚灵阵法。
这里的修士比例极高，十人中至少有四五人身具修为，虽然大多只是炼体境，但也可见中州修真文明的普及。灵海境修士也能偶尔见到，行色匆匆，受人敬畏，但并非像北荒原那样罕见。
厉狩带着小夭，先找了一间看似普通的客栈住下，每天房费就要五块下品灵石。然后他便开始在城中各处游走，主要是去茶馆、酒肆、以及最大的“万象楼”等信息流通之地，默默倾听和收集情报。
数日下来，他对天南域和青木城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天南域由三大势力和若干中小势力共同掌控，但都尊大夏仙朝为主。三大势力分别是：以炼丹术闻名、与仙朝关系密切的“丹鼎阁”；擅长炼器、底蕴深厚的“神兵门”；以及弟子众多、综合实力最强的“玄天宗”。
青木城则是由十几个中小家族联合管理，向玄天宗缴纳贡赋，并受仙朝青木镇守府节制。
最近青木城最大的话题，便是三年一度的“玄天宗外门弟子选拔”即将在一个月后开始。这是周边区域年轻修士鱼跃龙门的最好机会，无数散修和小家族子弟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参加。
厉狩对此并无兴趣。玄天宗虽强，但门规森严，约束太多，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更自由、更能快速获取资源提升实力的途径。
另一个引起他注意的消息是，青木城往北三千里外的“黑风山脉”中，近期有异宝出世的光芒显现，引来了不少修士前去探寻，但山脉中妖兽横行，危险重重，据说已经折损了不少好手。
“黑风山脉…异宝…”厉狩心中微动。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现在急需灵石和资源，去山脉中狩猎妖兽、探寻遗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那种地方，仙朝律法的约束力也会相对薄弱。
正当他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一场意外的冲突，找上了门。
这日，他带着小夭在城中一家名为“百味斋”的酒楼吃饭，品尝中州特有的灵食。小夭对一碟晶莹剔透、散发着桂花香气的“灵蜜糕”格外喜欢。
就在两人用餐时，旁边一桌几个衣着华贵、神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注意到了清丽脱俗的小夭。为首一个手持折扇、面色虚浮的锦衣青年，眼中闪过淫邪之色，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水灵？以前在青木城怎未见过？”锦衣青年用扇子轻佻地想去挑小夭的下巴。
小夭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躲到厉狩身后。
厉狩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锦衣青年一愣，似乎没想到在这青木城，还有人敢对他如此不客气。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子，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叫我滚？识相的把这小娘子让给本公子玩玩，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厉狩抬起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冷、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死亡和轮回，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锦衣青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后面威胁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感觉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厉狩根本懒得跟这种蝼蚁废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用餐。
那股恐怖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锦衣青年几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惊恐，再也不敢多看小夭一眼，连滚爬爬地逃出了酒楼，连账都没结。
酒楼内其他食客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
“刚才那不是王家的纨绔王冲吗？怎么吓成那样？”
“那对兄妹什么来头？一个眼神就把王冲吓跑了？”
“怕是踢到铁板了…”
厉狩对此充耳不闻。他并不想惹事，但若有事惹上门，他也绝不畏惧。王家？不过是青木城一个中等家族而已，最强不过灵海境初期，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天晚上，厉狩和小夭所在的客栈，便被数十名气息精悍的修士团团围住。为首者，是一名面色阴沉、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修为赫然达到了灵海境一重巅峰，正是王家的家主，王冲的父亲，王厉！
“里面的小子！给老夫滚出来！伤了我儿，今日若不给我王家一个交代，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厉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杀意，传遍了整条街道。
显然，白天吃了亏的王冲，回去搬来了救兵。
客栈掌柜和伙计早已吓得躲了起来，周围的住户也纷纷关门闭户，不敢招惹是非。
厉狩在房间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
麻烦，果然无处不在。
既然躲不过，那便…杀鸡儆猴吧。
他站起身，对有些紧张的小夭道：“待在房里，不要出来。”
说完，他推开房门，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向客栈大门。
夜色中，他的身影在灯笼的映照下，拉得很长。
青木城的第一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中州的征程，从一开始，便充满了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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