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刘备、关羽、张飞以及简雍等核心将领围在地图前,人人眉头紧锁,气氛凝重。
幺儿山如同一根毒刺,死死地钉在他们的进军路线上。强攻的惨重代价、围困的遥遥无期,让这位新晋的护乌桓校尉一筹莫展。
“大哥,要不还是让俺老张带人再冲一次!这次俺从侧面……” 张飞耐不住沉闷,嚷嚷着请战。
关羽立刻摇头:“三弟不可!山道险峻,敌军以逸待劳,徒增伤亡耳。”
“那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张飞急得抓耳挠腮。
刘备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再想想,一定有别的办法……” 可办法在哪里?他心中一片茫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
“报——!主公!主公!大事不好!幺儿山……幺儿山方向燃起大火!是山火!好大的山火!!”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
帐内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刘备猛地站起身:“山火?!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主公!火光冲天!半边天都烧红了!”
再也顾不得商议,刘备率先冲出大帐,关羽、张飞等人紧随其后。当他们冲出营寨,来到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瞬间石化,头皮发麻!
只见远处的幺儿山及其相连的几座山峰,此刻已完全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所吞噬!烈焰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火舌疯狂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浓烟滚滚,形成巨大的蘑菇云,直冲云霄!那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肉眼可见的火线如同潮水般向前推进,所过之处,一片焦土!树木在烈火中发出噼啪的爆响,轰然倒塌,火星四溅!
这景象,壮阔到了极致,也恐怖到了极致!即便是放在后世,如此规模的山火也是人力难以抗衡的天灾,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敬畏,以及远离!
“老天爷……” 张飞张大了嘴巴,豹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一丝恐惧。
关羽丹凤眼圆睁,抚须的手僵在半空,喃喃道:“如此火势……真乃天威也……”
刘备更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他这个一心想要匡扶天下的人,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他甚至生不出一丝一毫“趁火打劫”或“派人救火”的念头,那无异于飞蛾扑火。
更令人心悸的是,借着冲天的火光,他们隐约能看到,那原本易守难攻的幺儿山寨,此刻已被蔓延过去的火海彻底包围!
旋风卷着烈焰,如同一条条火龙,疯狂地扑向山寨!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似乎也能听到风中传来的、被烈火和浓烟吞噬前的绝望哭喊与哀嚎……
那声音微弱而凄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造孽啊……” 刘备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虽然立志剿灭黄巾,但亲眼目睹近万人,山寨守军加上可能被困山中的百姓,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走向毁灭,心中还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与此同时,军营后方,刘芒正因“妙计”失败而蒙头大睡,做着被大哥二哥三哥轮番“教育”的噩梦。
突然,他被亲卫十三焦急地摇醒:“公子!公子!快醒醒!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刘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以为军营被袭,一个激灵坐起来。然而,他立刻发现不对劲——帐篷外面怎么亮堂堂的?如同白昼一般?
“我睡了多久?天亮了?” 他揉着眼睛,疑惑地掀开帐帘。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远方的天空,被一种诡异的橘红色光芒彻底笼罩!甚至在他营地这个角度,都能看到被狂暴气流卷上天空的火焰顶端!那景象,宛如末日降临!
“我……我靠……” 刘芒目瞪口呆,舌头都打结了,“一觉睡醒……世界末日了???”
“我的公子啊!不得了了!闯大祸了!” 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山火!幺儿山那边起了滔天山火!几座山都烧着了!火势大得吓死人!”
刘芒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山火?!幺儿山?!
他心脏狂跳,也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外跑!此时营中早已大乱,士卒们纷纷跑出营帐,朝着火光方向张望,没人顾得上阻拦他。
刘芒一路飞奔,气喘吁吁地冲到那个视野最好的山坡,挤过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一直冲到最前面,来到了刘备、关羽、张飞的身后。
当他看清远处那炼狱般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我草……这……这……我……???” 他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
紧跟而来的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刘芒的嘴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道:“公子!噤声!万万不可声张!此事……此事烂在肚子里!”
十三和其他知情的亲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场看似“天灾”的恐怖山火,其最初的星星之火,很可能就源自于他们家公子那场“儿戏”般的孔明灯“空袭”!
若此事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一场大火烧死近万人,焚毁数座山林,这是何等伤天害理的罪过?
若是由一个老谋深算的将领施行,或许会被评价为“火攻妙计,虽伤天和亦属无奈”。但若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所为……那将是“天性凉薄”、“心狠手辣”、“魔王转世”的恶名!刘芒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万幸的是,此刻的刘备、关羽、张飞等人,早已被这天地之威震慑得心神摇曳,嘴巴张得老大,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个失魂落魄的刘芒,更不会将这场“天灾”与自家那个只会胡闹的幼弟联系起来。
这场恐怖的山火,足足燃烧了两天两夜!冲天的烈焰和浓烟百里可见,附近的城镇百姓都被惊动,人心惶惶,传言四起。
直到第三天,或许是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扰动了大气,一场倾盆大雨终于落下,才渐渐浇灭了这场浩劫。
第四日,刘备才敢派出胆大的斥候,小心翼翼地前往幺儿山查探。
回来的斥候,个个面无人色,嘴唇发紫,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们汇报时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主公……太惨了……简直是人间炼狱……”
“还没到山寨,路上……路上全是烧焦的尸体……蜷缩着……像炭一样……”
“山寨里……根本没法看……密密麻麻……都……都烧没了……好多都黏在一起……那个味道……”
几个斥候说着说着,竟然弯腰干呕起来。即便是关羽、张飞这样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听到描述,也感到一阵反胃和心悸。
近万人被活活烧死的惨状,超出了他们想象的极限。
刘备沉默了许久,最终沉重地下令:封山!将幺儿山及其周边区域划为禁区,严禁任何人进入。
自此,幺儿山及其相连的几座山峰,彻底成了这一带百姓口中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什么“万鬼哭嚎山”、“阴兵过境谷”的传说层出不穷。
有人说夜晚路过那里,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喊声;有人说看到过山上有飘忽的鬼火;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某些特定的夜晚,能看到整座山突然再次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映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影……
幺儿山,从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据点,变成了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笼罩在恐怖传说中的死亡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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