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四月。
东莱郡的征兵事宜,在刘芒的强力推动和世家们阳奉阴违的配合下,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最终,各地汇总上报的新征兵员共计一万三千余人。
这个数字,刘芒心知肚明水分极大。且不说世家豪族隐匿的大量“徒附”、“宾客”根本未被计入户籍,即便是普通百姓之家,为逃避沉重赋役而隐匿人口的现象也极为普遍。
这一万三千人,恐怕只是东莱郡适龄男丁中浮在水面上的一小部分。
但即便如此,对于刘芒而言,这已经是一个极具“搞头”的数字了。更重要的是,大哥刘备出征时,还在东莱各要地留下了约一万人的郡国兵作为基干。
刘芒毫不犹豫,以“整合训练、提升战力”为名,下令将这一万老兵与一万三千新兵彻底打乱重组,全部纳入他的“新四军”体系。
他严格按照后世军训的理念,从中选拔表现优异、头脑灵活者,授予“伍长”、“屯长”等基层军官职务,并让他们率先接受新式训练——包括严格的队列、内务、纪律条令以及基础的战术配合。
这些经过初步“改造”的骨干,随后被刘芒以“指导各县防务、协助训练地方城卫”的名义,分批派驻到东莱郡下辖的十三个县:掖县、曲县、当利、卢乡、曲城、惤、长广等地。
每个县派驻的兵力不多,仅二百人,组成一支直属于郡守府(实为刘芒掌控)的“新式城卫军”。
这支队伍装备相对精良,纪律严明,职级上隐隐高于各县原有的、多由本地世家子弟或招募散勇组成的旧式城卫。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本土世家的剧烈反弹。这分明是刘备在向地方渗透权力,削弱他们对基层的控制!各县世家代表纷纷向郡城中的孙珅等人诉苦、施压。
然而,刘芒对此早有准备。他通过“王焘”的名义发布公文,强调此举仅为“加强指导”、“统一规范”、“提升整体防务水平”,绝非取缔地方武装,并承诺驻军不干预地方日常行政,所需粮饷也由郡府统一拨付,不增加地方负担。
同时,二百人的规模,对于家大业大的各县世家来说,虽然如鲠在喉,但尚不足以构成颠覆性威胁。
在孙珅等人权衡利弊,认为暂时不宜与郡守府彻底撕破脸皮后,世家们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默许了这批“指导团”的入驻。
就在刘芒忙于整合军队、渗透地方之时,他最为关心的“桃李港”传来了天大的喜讯!
这一日,春和景明,海风徐徐。刘芒带着十三等少数亲信,亲自赶到观海小镇外的桃李港。港口边,人山人海,几乎所有船厂工匠、附近渔民乃至闻讯赶来的百姓都聚集于此,翘首以盼。
港内,一艘庞然大物正静静地停泊着,等待着它的首次下水。这艘根据刘芒提供的(残缺)后世记忆、结合当下最高造船工艺艰难建造的大型船楼,终于完工了!船体长达十余丈(约合四十多米),设有五层舱室,桅杆高耸,风帆如云,在阳光下显得巍峨壮观,令人望之生畏。
“吉时已到!下水!” 随着工头一声令下,巨大的船体在圆木和缆绳的牵引下,缓缓滑入海中,激起冲天浪花,船身稳稳浮起,并未出现倾覆或严重漏水等险情。
岸上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刘芒心中激动难抑,不顾众人劝阻,亲自登船。在经验丰富的老船工操作下,船楼驶离港口,在近海游弋了一番。海面上风浪不大,船身异常平稳,远超这个时代常见的海船。
刘芒站在高高的船楼上,眺望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心中豪情万丈:有了它,星辰大海不再是梦!
返回港口后,刘芒立刻下达命令:由亲卫三十二统领原太史慈训练的三千水军,以此新船为旗舰,辅以若干中型船只,组成一支探险船队,携带部分东莱特产如盐、铁器、绸缎等,即刻出发,沿着海岸线向北,探索通往乐浪郡(今朝鲜半岛北部)乃至更远方向的航线!
刘芒将一份他凭借模糊记忆绘制的、标注了大致方向的简陋海图交给三十二,叮嘱道:“此行重在探索,熟悉航道,建立联系,不必急于求成。安全第一!”
三十二接过那份在他看来如同天书般、充满不确定性的海图,嘴角抽搐,头皮发麻。这特么简直是拿命去赌啊!
但他深知刘芒的决心,更明白此事关乎未来大计,只能硬着头皮,率领船队在一片祝福与担忧交织的目光中,扬帆起航,驶向未知的东方。
与此同时,另一项刘芒极为重视的“文教”事业,也在艰难中起步。各县城利用租用的房舍简单改造的“桃李学院”陆续开课。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每个县报名入学的少年寥寥无几,多则四五十人,少则只有十几个,且多为家境尚可、略有余力的小康之家子弟,真正的贫寒子弟凤毛麟角。
通过文趣阁的情报网络,刘芒得知,世家们在背后做了大量“工作”:或散布“读书无用”、“耽误农时”的言论,或暗中威胁利诱,导致许多原本有意送孩子识字的百姓家庭打了退堂鼓。对此,刘芒虽早有预料,但心中仍不免愤懑。
但他深知此事急不得,强行推行只会适得其反。他下令各学院稳住现有生源,扎实教学,务必让首批学子学有所成,用事实和口碑慢慢扭转观念。一年,两年,只要坚持下去,等识字和基础算数成为一代人的普遍技能,世家的知识垄断将不攻自破。
为了进一步打破沉闷的局面,加强对地方的实际控制,并给文趣阁和“桃李”系列产业创造更有利的环境,四月中旬,刘芒再出“奇招”——他下令在各县城,以文趣阁为核心,规划建设“文化街”!
他命令新派驻到各县的“新式城卫军”负责维持秩序和安防,将文趣阁周边区域划为集中的商业娱乐区。要求将当下稀缺的娱乐业态,如倡楼、戏院、赌坊、特色餐饮、杂技戏班等,全部集中到文化街经营。
对于原有不符合“文化”定位的商户,刘芒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暴力驱逐”方式,强行清场,然后由他麾下势力或招商引入新的经营者。
此举再次引发轩然大波,尤其是强制搬迁和业态管制,触动了大量本地商户和地头蛇的利益,反抗声浪不小。
一些原有的倡楼、赌坊老板也不愿受此约束,或持观望态度。
刘芒的应对方式同样强硬:你们不开?好,我自己开!他动用资金,迅速在各地文化街开设起由自己人经营的“倡馆”、“戏院”、“博戏坊”等,并制定了统一的经营规范和卫生标准。
起初,世家们对此冷眼旁观,甚至暗中抵制,认为刘芒又在胡闹。然而,随着文化街逐渐成型,统一的规划、相对规范的管理、集中的业态产生了强大的聚集效应,吸引了周边县镇乃至过往商旅的大量人流,商业价值迅速凸显,利润滚滚而来。
看到真金白银的利益,原本抵制的世家和商户坐不住了,纷纷转变态度,主动要求入驻文化街,或寻求与刘芒的合作。
刘芒顺势而为,允许他们加入,但必须遵守他定下的规矩,并缴纳不菲的管理费用和税收。
文化街的成功,带来了新的问题:夜间人流密集,治安压力增大。刘芒趁机以“本土巡防力量不足,为确保商业繁荣与百姓安全”为由,再次向各县增派三百名“新式城卫军”。
至此,每个县驻扎的直属郡守府的兵力达到了五百人,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牢牢掌控了各县的治安要冲,刘芒对东莱郡基层的实际控制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
然而,表面的顺利之下,暗流愈发汹涌。世家们对刘芒这一系列步步紧逼、不断蚕食他们传统势力范围的行为,忍耐已接近极限。
以孙珅为首的世家代表,暗中串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密谋着反击之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酝酿。而我们的“桃李候”刘芒,是否对此已有察觉?他又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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