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雪犹豫了半天，小脸皱成一团，满脸不乐意：
“一间屋，两张榻。”
“傲娇什么呀，小屁孩！”小夭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蛋：
“晚上娘还给你唱催眠曲呢！”
“不听催眠曲！”九雪侧头躲开，脚下轻轻一错，身形竟如柳絮般灵活地飘到了廊下，笑着朝小夭做了个鬼脸：
“娘讲父亲的故事。不许动不动就掐我的脸！”
“我偏要掐！”小夭来了兴致，动用灵力追了上去。
可九雪的身形异常灵动，明明是十岁少年的模样，步法却带着相柳特有的身法韵律，小夭追了半炷香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反倒被九雪绕得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侍女来报：“陛下，殿下，饭菜备好了！”
饭厅里早已摆满了菜肴，除了九雪点名要的生煎包，还有卤得酱香浓郁的牛肉、清爽解腻的凉拌小青瓜、软糯滋补的蹄筋炖莲子汤以及刚出锅的白灼笋片，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九雪第一次品尝人间烟火，眼睛都看直了，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个生煎包，轻轻咬开一个小口。
“小心烫！”小夭刚提醒完，就见九雪眼睛一亮，连忙吸了口里面的汤汁，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说着便加快了速度，一手抓着生煎包，一手夹着牛肉，吃得不亦乐乎。
厨娘们见状，忙不迭地继续上菜，一盘接一盘地端上桌，几乎耗光了厨房的存货。
小夭看得好笑，伸手按住他的筷子：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饿了十年也别一次吃太多，小心积食。”
九雪停下动作，眨了眨眼，认真地问：“我吃得很多吗？”
“你都快赶得上七八个壮汉的食量了。你娘贵为女帝，难道养不起儿子吗？是怕你第一次吃这些食物，肠胃受不了。”
九雪歪着脑袋想了想，放下筷子：
“确实没必要吃这么多，就是第一次吃，觉得都很有意思。那我应该吃多少才算正常？和娘一样多？”
“你没有饱足感吗？”小夭忽然意识到不对，皱眉问道。
“饱足感是什么？”九雪满脸困惑：
“在蛋里的时候，吸纳灵气到一定程度会有不想再吸的感觉，等消化了再继续。
可吃东西不一样，好像再怎么吃也不会觉得‘不想吃’，但随时可以停下。”
小夭扶额叹气，哭笑不得：
“你父亲到底教了你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父亲教了我修炼方法、灵气运用，还有……”九雪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保护娘，等他回家。”
这已是九雪第二次提到‘保护娘，等他回家’，小夭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适感。浩翎是她的国度，府中侍卫是相柳安排的高手，谁能伤她？
‘等他回家’这几个字，更像是在暗示相柳要走很久。
这次相柳离开已有七个月，连九雪出世都没能回来，战况到底有多激烈？
九雪说感应不到父亲的气息，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小夭越发不安，连忙手抚心口，感受到情人蛊仍在平稳地散发着荧光，才稍稍安心。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这份不适感，大抵是没能和相柳一起迎接九雪出世的遗憾吧。
九雪虽是十岁少年的模样，却因不一样的成长环境思维方式和凡间孩童截然不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接下来的几日，小夭索性放下朝政，专心带着他熟悉人间。
白天，她牵着他的手逛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吃糖葫芦、看杂耍、听评书；
晚上，亲手给他做饭，教他写字画画。
必须上朝时，小夭干脆把九雪带在身边。百官上前拜见献上了不少珍稀礼物——有东海的夜明珠、南疆的暖玉、西域的宝石，堆了满满一桌子。
九雪不知这些礼物的价值，只看到百官满脸笑容，便开心地一一谢过。
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模样，小夭的心头既温暖又酸涩。
多么希望，此刻相柳能陪在他们身边一起分享这份欢喜。
享受了几日几乎寸步不离的亲子时光，小夭想着十七门的落枫白和沫漓定然好奇九雪的存在，便牵起九雪的手笑道：
“娘带你去见几个熟人，他们定会喜欢你的。”
九雪乖乖点头：“听娘的。”
母子俩刚来到十七门的庭院外，沫漓满脸雀跃从廊下奔了出来迎接，看清小夭身边的九雪时，立即顿住脚步“噗通”一声跪下，神色恭敬无比：
“沫漓见过九雪殿下。”
小夭见状忙走上前把她拉起来，笑着打趣：
“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论辈分你算是九雪的小姑，哪用行这么大的礼？”
沫漓却一本正经地摇头，偷偷瞄了眼九雪，压低声音解释：
“海妖族向来强者为尊，我行完这跪拜礼，表了尊敬服从之意，以后就不会被九雪的威压影响了。”
说着转向九雪，眉眼弯弯，
“九雪殿下，你娘说了，你得叫我小姑。”
九雪乖乖地叫了一声：“小姑。”
“哎！”沫漓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小姑给你准备了最漂亮的珍珠！师父正在书房见客人，咱们先去花园坐会儿，我泡你娘最爱的甜冰茶给你们喝。”
花园的石桌旁沫漓一旁叽叽喳喳地讲着出海的趣事，一边敲碎冰块泡茶。
一道身影从月亮门外走来，正是落枫白。远远望去他脸色有些凝重，眉头微蹙。
抬眼看到石桌旁的九雪时，凝重之色瞬间消散，快步走上前，笑容亲和地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近来瀛洲人人夸赞的九雪殿下了？”
九雪礼貌地起身问好：“落叔叔好。”
落枫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木箱走来，放在九雪面前。
落枫白笑着说：
“自从知道你的存在，我就开始在鲁巴收集有趣的小玩意，里面的东西都是大荒独一份的，让沫漓陪着你玩，她知道怎么摆弄。”
木箱打开的瞬间，九雪的眼睛亮了起来——里面有会奏出悦耳旋律的铜制音乐盒、色彩斑斓的魔方、上发条后就能跑的小马车，还有会自行挥动手臂的木偶……
沫漓也是个天真心性，见状立马过去教九雪怎么玩，拿起音乐盒拧上发条，清脆的乐声响起，两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庭院里满是他们的笑声。
落枫白的目光转向小夭，神色再次变得凝重，他朝小夭递了个眼色：“小夭，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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