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焚天式的余威尚在破碎的星辰废墟间回荡,千里空寂,唯有雾妖始祖不甘的哀嚎在深渊中隐隐传来。姜云飞凌空而立,周身紫焱未熄,龙影渐隐,他凝视着这片显露真容的古老战场,心中并无突破后的狂喜,反而被一种巨大的荒芜感和第六代守门人最后的警示所笼罩。
莫问机调息片刻,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踉跄着飞到姜云飞身旁。他手中紧握着那卷得自神秘老者(第六代守门人)的古老星图,此刻,星图正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光芒,与脚下这片废墟的某些残留韵律隐隐共鸣。
“此地……并非天然形成。”莫问机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这是一处被打碎的……古星域核心!看这些星辰残骸的排布,绝非自然崩解,而是被无法想象的伟力硬生生击穿、撕裂!”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星图,又指向废墟深处某个引力异常扭曲的区域:“星图指引,结合此地的空间褶皱……‘归墟之门’,不在天上,不在地表,而在……这片废墟的地底核心!雾山,恐怕只是它外层的一个‘伪装’!”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没有丝毫犹豫,姜云飞周身灵力涌动,护住气息虚弱的莫问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引力异常点猛冲而下。
他们穿透层层叠叠的星辰碎片,击穿坚固无比的古星内核岩层,不断向下,再向下。周遭的压力剧增,光线彻底消失,只剩下灵力护罩散发的微光和姜云飞眼中闪烁的金芒。足足下潜了万丈之深,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狰狞门户,而是一座由一颗完整陨星核心雕琢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呈暗银色,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以及无数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辰符文与时空道纹,它们缓缓流动,散发出亘古、苍凉、而又无比危险的气息。
祭坛的最顶端,并非实体门户,而是悬浮着一面约一人高的青铜古镜。
镜框古朴,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异兽与难以辨识的古老箴言。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水波,又似旋涡,缓缓旋转着,内部仿佛蕴藏着无尽星空,又似连通着不可知的深渊。一股吞噬一切、终结一切的意蕴弥漫开来——【归墟镜】!
“这就是……归墟之门?”姜云飞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面镜子蕴含着远比雾妖始祖更令人心悸的力量,那是涉及时空本源的规则之力。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坛。就在姜云飞踏上祭坛第一级台阶的瞬间,那平静旋转的归墟镜面,骤然爆发出强烈却不刺目的清辉!
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荡漾,一幅清晰无比的画面缓缓浮现——
画面中,是漆黑的夜,暴雨倾盆,雷霆如同愤怒的银蛇在厚重的乌云中疯狂窜动。一座熟悉的山崖之上,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微弱的黑袍少年,正挣扎着仰天嘶吼,迎接那毁天灭地的最后一道雷劫……
那场景,那气息,那绝望与不甘交织的面容……
姜云飞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
那渡劫的黑袍少年……赫然就是他“前世”陨落之时的自己!
这绝非记忆回溯!归墟镜中呈现的,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时空片段!那雷霆的每一次闪烁,那雨滴的轨迹,那少年眼中最后的光芒……都无比真切!
“这……这怎么可能?!”姜云飞失声,他重生归来,历经磨难,早已认定前世是一场终结,新生是一次奇迹般的开始。可眼前这面镜子,却将他最深刻、最不愿回忆的“终点”,活生生地呈现在他“现在”的眼前!
一旁的莫问机更是骇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如纸,他死死盯着镜中那渡劫的少年,又猛地看向身旁气息浑厚、已是丹婴中期的姜云飞,一个荒诞却无比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不对!这不对!”莫问机声音尖锐,充满了发现恐怖真相的颤栗,“时空的连续性被扭曲了!这不是简单的重生……不是终点到起点的跳跃!”
他猛地抓住姜云飞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恐惧交织的光芒:“归墟镜联通不同纪元的空间节点……它此刻显示的,是你‘陨落’那个时间点的景象!你看到了吗?那是‘正在进行’!”
“姜兄!你……你从未真正在那场雷劫中死去!”莫问机的声音带着一种揭示宇宙奥秘般的震撼,“你是从某个……‘未来’,利用无法理解的手段,强行撕裂了时空,逃回了‘过去’!你所谓的‘重生’,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尚未完成的——‘时间闭环’!”
“我们所在的‘现在’,你经历的一切,或许……都只是这个闭环中的一环!”
轰——!
莫问机的话语,如同九天惊雷,在姜云飞的灵魂深处炸响!
重生非恩赐,而是循环?敌人不仅在黑暗的过去,更在尚未到来的未来?第六代守门人的警示与眼前归墟镜呈现的恐怖真相,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笼罩。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逆天改命,挣脱宿命,却可能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被某种更高存在,或者……被“未来”的自己,早已设定好的环形轨道上!
归墟镜的镜面依旧波光流转,映照着他苍白而震惊的脸庞,也映照出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属于“过去”的雷劫。
时空的裂隙,在他面前缓缓撕开,露出的不仅是空间的奥秘,更是命运那令人绝望的、循环往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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