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的积雪尚未消融,胭脂铺的阁楼上已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玉玲珑指尖轻叩着茶盏,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锦盒上——里面装着五千两白银,是从黑风堂江南分舵缴获的赃款中特意留出的一部分。腰间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轻响,铃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姐姐,真要把这笔钱送给武当?”慕容雪将一件素色披风搭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不解,“清玄道长上次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傲气凌人,哪像是会领我们情的样子?” 苏媚儿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转过身,水绿色裙摆扫过地面的炭火盆,火星微微跳跃:“慕容姐姐这就不懂了。
武当是江湖领袖,我们刚灭了黑风堂主力,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送这笔钱既是示好,也是告诉他们——玲珑楼志在除害,而非敛财。”她放下眉笔,指尖轻点锦盒,“五千两不多不少,既能体现诚意,又不至于显得我们在巴结。”
玉玲珑拿起锦盒,入手沉甸甸的。这不仅是白银,更是玲珑楼缓和关系的诚意。自武当警告后,江湖上对玲珑楼的议论越发频繁,有赞其为民除害的,也有骂其“女子干政”“勾结官府”的,甚至有小门派开始跟风疏远。
她知道,若不能稳住武当,玲珑楼在江湖上会举步维艰。 “媚儿说得对。”玉玲珑将锦盒交给慕容雪,腰间铜铃轻响,“你亲自去一趟武当山,把钱交给清玄道长,就说‘此乃黑风堂赃款,玲珑楼不敢私藏,愿献于武当,助道长救济江湖孤苦’。记住,无论他们态度如何,都要保持冷静,莫要起冲突。”
慕容雪接过锦盒,郑重点头:“姐姐放心,我晓得分寸。”她转身时,苏媚儿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凝神香’,若他们言语刻薄,闻闻这个能静心。” 三日后,武当山脚下的客栈。慕容雪望着窗外连绵的山峦,峰顶积雪皑皑,云雾缭绕,不愧是“天下第一仙山”。她已在此等候两日,清玄道长以“闭关”为由迟迟不见,显然是有意怠慢。
“姑娘,武当派来人了。”店小二匆匆跑进来,神色有些紧张,“是上次跟清玄道长一起来的那个年轻道士,叫清风,脾气可冲了。” 慕容雪整理好衣袍,将装着白银的锦盒放在桌上。清风道士推门而入,玄色道袍上沾着雪粒,见到慕容雪,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我师父说了,武当乃清净之地,不收不义之财。你们玲珑楼若真有心救济,不如把钱分给受苦百姓,何必送到武当来沽名钓誉?” “道长此言差矣。”
慕容雪起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这笔钱是黑风堂搜刮的民脂民膏,玲珑楼已将大半分还给百姓,剩下的这些,是特意送来孝敬武当的。江湖上都知武当广施仁爱,这些钱若能经道长之手用于正道,才是物尽其用。” 清风道士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锦盒,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孝敬?你们玲珑楼刚打了几场胜仗,就敢来孝敬武当?我看是想借武当的名声抬高自己吧!”
他上前一步,语气越发严厉,“我师父说了,你们若真想缓和关系,就该解散玲珑楼,让女子们回家绣花,江湖事自有我们名门正派打理,轮不到你们抛头露面!” 这番话戳中了玲珑楼的痛处。
慕容雪握着锦盒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想起玉玲珑的嘱咐,还是强压下怒火:“道长说笑了。玲珑楼的姐妹多是孤儿寡母,被黑风堂迫害至此,我们建楼是为自保,更是为除害,从未想过与名门正派争雄。还请道长将锦盒交给清玄道长,成与不成,给个准话便是。” 清风道士见她态度坚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竟伸手去推锦盒:“说了不收!你们这些女子就是麻烦,拿着钱赶紧走,别脏了武当的地!”他力道极大,锦盒“啪”地掉在地上,白银滚落出来,散了一地银光。
慕容雪看着散落的白银,又看着清风道士轻蔑的眼神,终于忍不住蹙眉:“道长如此待客,未免有失武当风范!” 清风道士的无礼举动很快传到了武当山顶。清玄道长虽对玲珑楼心存警惕,却也觉得清风行事太过鲁莽,只得亲自出面,在三清殿召见慕容雪。
三清殿庄严肃穆,香炉里青烟袅袅,十几个武当弟子分列两侧,个个神情肃穆,无形中透着压力。清玄道长坐在主位,目光沉静地看着慕容雪:“慕容姑娘,小徒无礼,贫道代他赔罪。只是武当确实有规矩,从不收受外门财物,还请姑娘将银两带回。”
慕容雪将散落的白银重新收好,放在殿中案上:“道长,玲珑楼送来的不仅是银两,更是诚意。我们知道,江湖上对女子组楼多有非议,武当的警告我们记在心里。但玲珑楼绝非邪魔歪道,这些银两能证明我们的清白——若我们想敛财,何必将大部分赃款分给百姓?”
她从怀中掏出百姓的感谢信,“这些都是乌镇百姓亲手所写,道长若不信,可派人查验。” 清玄道长没有看感谢信,只是望着案上的白银,语气平淡:“姑娘的心意贫道领了,但银两必须带回。武当派虽不富裕,却也不至于靠赃款度日。”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何况,这些银两沾着血腥,武当不敢收,也收不起。”
“沾着血腥?”慕容雪不解,“这些都是黑风堂的赃款,我们杀的是恶人,救的是百姓,何来血腥?” “杀便是杀。”清玄道长的声音冷了几分,“江湖事当以侠义为先,而非杀戮。玲珑楼数月内覆灭黑风堂江南分舵,手段之狠辣连黑风堂都自愧不如,这样的‘功绩’,武当不敢恭维。”
他挥了挥手,“姑娘请回吧,告诉玉楼主,好自为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争执声。原来是清风道士带着几个弟子,将慕容雪带来的随从拦在殿外,双方险些动起手来。清风道士在殿外大喊:“师父!这些玲珑楼的人鬼鬼祟祟,说不定藏了暗器,不如把他们扣下,好好审问!” 慕容雪心中一紧,知道再留下去只会更糟。
她对着清玄道长深深一揖:“既然道长执意不收,玲珑楼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今日之事,还请道长记清——玲珑楼敬武当是名门正派,才送来诚意;若武当执意视我们为敌,玲珑楼也不惧挑战!”说罢,她转身就走,腰间长剑微微出鞘半寸,寒光一闪,震慑了拦路的弟子。 清玄道长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的白银,眉头紧锁。
旁边的长老低声道:“掌门师兄,这玲珑楼锐气太盛,女子掌权本就逆天,如今又手握重兵,恐非江湖之福啊。” 清玄道长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弟子收起白银:“将这些银两送到山下救济院,就说是……武当捐赠的。”
他望着殿外飘落的雪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玉玲珑的诚意他看到了,但玲珑楼的崛起,确实让他感到不安。 慕容雪离开武当山时,天色已暗,雪下得更大了。她带着随从沿着山路下行,心中满是郁气——赃款被拒,还被清风道士羞辱,这趟武当之行不仅没缓和关系,反而可能激化了矛盾。
走到半山腰的竹林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响。慕容雪立刻警觉,转身时长剑已出鞘:“谁?” 黑暗中窜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长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他们的武功路数诡异,招式狠辣,招招直击要害,显然是冲着杀人来的。
“保护姑娘!”随从们立刻拔刀迎敌,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慕容雪的长剑如匹练般展开,剑气凌厉,很快就斩杀了两个黑衣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悍不畏死,随从们渐渐不支,已有两人受伤倒地。 “是武当派的人吗?”一个随从忍痛问道。
慕容雪一边格挡一边观察,摇了摇头:“他们的招式不是武当功夫,更像是……黑风堂的死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竟是清风道士带着武当弟子赶到了。他看到竹林里的打斗,不仅没出手相助,反而高声喊道:“好啊!玲珑楼果然不安好心,竟敢在武当山附近私斗,还敢污蔑是黑风堂的人!拿下她们!”
慕容雪又惊又怒:“我们是被偷袭的!道长快帮忙!” 清风道士却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戏码?我看你们就是想嫁祸武当!”他指挥弟子,“先把她们拿下,等我师父发落!” 武当弟子的加入让局势更加危急。慕容雪腹背受敌,既要对付黑衣死士,又要防备武当弟子的围攻,很快就险象环生。
她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招逼退敌人,对随从大喊:“突围!往山下走!” 众人且战且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慕容雪为了掩护受伤的随从,后背被黑衣人的长刀划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幸好山下的接应人马及时赶到,才将他们救了出来,黑衣人和武当弟子见天色已晚,也没有追赶。
回到乌镇时,慕容雪已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老周连夜救治,才算保住性命,但后背的刀伤深可见骨,需要静养许久。 慕容雪遇袭的消息传回胭脂铺,玲珑楼顿时炸开了锅。 “武当太过分了!我们好心送礼,他们不仅拒收,还纵容人偷袭!”小蛮气得把青婆婆留下的铜铃都摇得叮当响。
春桃正在给慕容雪换药,听到这话也红了眼眶:“那些黑衣人明明是黑风堂的死士,武当却视而不见,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苏媚儿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刚从杭州据点赶回,带回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华山派联合了几个小门派,说要‘清理江湖邪祟’,矛头直指我们玲珑楼。他们还说,武当已经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玉玲珑站在窗前,望着武当山的方向,腰间的铜铃急促地响着,铃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她走到案前,拿起武当送来的“警告信”——清玄道长在她离开后,竟真的写了封信,斥责玲珑楼“在武当山附近私斗,无视名门规矩”,让她“速速整改,否则后果自负”。
“整改?”玉玲珑将信纸捏紧,指节泛白,“我们救人被说成私斗,被偷袭被说成自导自演,这就是名门正派的道理?”她看向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来退让是换不来和平的。慕容姐姐的仇,我们不能不报;玲珑楼的名声,我们不能不护!”
她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武当山和华山的位置:“媚儿,让杭州和苏州的据点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华山派的动向;春桃,派最得力的信使去联络丐帮和药王谷,告诉他们武当和华山的阴谋,争取他们的支持;小蛮,让弟子们加紧练武,尤其是防御阵法——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那武当送来的银两怎么办?”青禾轻声问道,她刚把银两清点完毕。
玉玲珑腰间的铜铃突然停止了响动,她沉默片刻,缓缓道:“把银两全部换成药材和粮食,分发给江南的穷苦百姓。告诉他们,这不是武当的捐赠,是玲珑楼的心意。”她顿了顿,声音坚定,“武当不要的诚意,我们送给百姓;武当不护的正义,我们来护!” 阁外的雪还在下,但玲珑楼的气氛已变得剑拔弩张。
弟子们停止了嬉笑,个个神情肃穆,加紧了操练;信使们冒着风雪出发,将玲珑楼的处境和求助信送往各地;青禾带着医毒组的弟子熬制伤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玉玲珑走到慕容雪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腰间的铜铃轻轻晃动,铃音低沉而坚定。
她知道,赃款遭拒只是开始,武当的默许、华山的挑衅、黑风堂的反扑,很快就会接踵而至。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因为她的身后,有姐妹的支持,有百姓的期盼,更有腰间铜铃的警示——勿忘慈悲,但也不能软弱。
夜色渐深,武当山的三清殿里,清玄道长看着窗外的风雪,手中摩挲着那封未曾送出的信——信上写着“黑风堂余党欲借武当之名除玲珑楼,需警惕”。他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因为在名门正派的骄傲和对女子掌权的偏见面前,这点警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而他不知道,他的犹豫,正将江南江湖推向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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