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樊胜美看着他接过钱,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满足的笑容,仿佛做成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情。“哥哥穿新鞋,好看!”她拍着手,快乐地说。
这一刻,樊胜英对樊胜美彻底打开了心房。
之前埋下的那颗名为“疑惑”的种子,在经历了无数次“风雨”(父母的打压)和“阳光”(妹妹的维护)的交替洗礼后,终于破土而出,疯狂生长,变成了一棵名为“守护”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对樊父樊母,已经彻底转变为一种敌视和疏离的心态。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家里,他得不到应有的关爱和尊重,父母的目光永远只聚焦在妹妹身上。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长大,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彻底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然而,这个坚定的念头,却总会在某个瞬间被动摇。
而动摇它的,正是樊胜美,以及他那对行为不受控制的父母。
樊胜美在家里,确实如同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想学钢琴,即使家里空间狭小,樊父樊母也会立刻想办法挪出地方,买了一架崭新的、光可鉴人的钢琴回来,还请了专门的老师上门授课。
她想学舞蹈,昂贵的舞蹈服、舞蹈鞋和培训费,樊父樊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掏了出来,尽管他们内心可能在嘶吼着“浪费”、“没必要”,但脸上堆着的却永远是宠溺的笑容,行动上更是迅捷如风。
所以,樊胜美从小到大,几乎是顺着她的心意,学习了各种才艺。
钢琴、舞蹈、绘画、书法……她像个被精心灌溉的花朵,在父母那扭曲却充沛的“爱意”滋养下,绽放得越发多才多艺,光彩照人。
而这一切,都看在樊胜英的眼里。他一方面为妹妹的优秀感到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这种骄傲感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另一方面,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父母那令人心寒的偏心。
他与妹妹相差八岁。
当樊胜美还在小学里,因为出色的才艺和甜美的外表成为老师同学眼中的小明星时,樊胜英已经进入了紧张的高中阶段,即将面临决定命运的高考。
也许是这辈子长期处于被贬低、被忽视的境地,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几乎是拼了命地在读书。
成绩,成了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价值、并有可能借此逃离这个家的途径。
他幻想考上远方一所知名的大学,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家,开始属于自己的、不受压抑的新生活。
可是,樊胜美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她本身就有明确的恶意,所以怎么允许樊胜英逃离呢?
于是,每当她察觉到樊胜英因为学业压力巨大而流露出一丝疲惫,或者是在填报志愿的讨论中提及某个遥远城市的大学时,她就会启动她那无往不利的“武器”。
她会跑到父母身边,用那种天真无邪的语气,看似无意地提起:“爸爸妈妈,哥哥是不是要考大学了?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那小美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哥哥了?” 说着,那双大眼睛里就会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小嘴微微瘪起,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简直是触动了樊父樊母那被“丹药”控制的最核心指令!
几乎不需要任何缓冲,樊父就会立刻找到樊胜英,语气强硬地“告诫”:“樊胜英!我告诉你,你考大学归考大学,别想着跑太远!你妹妹还小,离不开你!你当哥哥的,要有责任感!”
樊母也会紧接着“补充”,话语如同经过排练:“就是!我们以后老了,还指望你照顾妹妹呢!你跑远了,妹妹怎么办?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妹妹还小,需要你。”
“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妹妹离不开你。”
……
这些话语,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樊胜英耳边回响。
它们与他内心深处对妹妹萌生的、那份扭曲却真实的牵挂产生了共鸣。
当他深夜在题海中奋战,妹妹会偷偷端来一杯热牛奶,小声说:“哥哥,加油。”
当他因为模拟考试失利而沮丧时,妹妹会把她得的那些小红花、小奖状分给他一张,说:“哥哥最棒。”
当他想象着远离后自由的生活时,眼前却总会浮现出妹妹那双带着依赖和期盼的眼睛。
“我走了,妹妹怎么办?”
“爸妈那样……他们真的能照顾好妹妹吗?”
“如果妹妹被欺负了,谁去保护她?”
“妹妹……她会想我的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渴望远飞的翅膀。
他对父母是敌对的,是想逃离的,但只要一想起家里还有这个会维护他、依赖他、给他冰冷生活带来唯一温暖的妹妹,他那颗迫切想要远离的心,就像被拴上了沉重的铅块,无论如何也飞不高,飞不远。
樊胜美,这个他曾经视为掠夺者的妹妹,如今却成了他无法割舍的羁绊。
在樊父樊母持续不断的“贬低”和“要求”的洗脑下,在他自己亲身感受到的、来自妹妹的“温暖”和“依赖”中,樊胜英完成了一种认知上的重构:父母是不可靠的,但妹妹是好的,是值得保护的;保护妹妹,不仅是父母强加的责任,更是他内心自发的情感需求,是他在这个扭曲家庭里存在的唯一价值和情感寄托。
所以,当填报高考志愿的最终时刻来临时,他看着那些遥远城市的、心仪已久的大学名字,脑海中挣扎了许久,最终,笔尖还是落在了本省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上。距离家不算太远,几个小时车程就能回来。
他放下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些许憧憬,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放下的释然。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客厅里优雅地弹着钢琴的妹妹,樊胜美恰好弹完一个段落,回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而依赖的笑容。
那一刻,樊胜英心中最后一点关于远离的挣扎也消失了。
他想,就这样吧。至少,在这个冰冷的家里,还有妹妹需要他。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唯一的光亮。至于逃离……也许,等妹妹再大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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