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苏醒时带来的碎片化预警,尤其是“破碎的镜子”和“悲伤的琴声”这两个关键意象,如同警钟在晴明心中敲响。他与寻香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凝重与猜测。
“是‘镜华庭’与‘遗音阁’……”晴明声音低沉,说出了那个在京都历史中几乎被尘封的名字,“那片区域,在古老的记载中,曾是祭祀乐舞与窥探命运的禁地,后来因一场涉及皇室秘辛的巨大悲剧而彻底封闭,据说空间结构早已扭曲崩坏,充满了不稳定的时空裂隙与徘徊不去的怨灵。”
寻香行补充道,指尖萦绕的香气试图模拟那传说中的气息:“根据零星的‘香气’记载,那里确实萦绕着万载不散的悲恸与……一种被扭曲的‘预知’之力。若八岐大蛇盯上那里,恐怕是想利用那片区域固有的悲伤能量与混乱法则,将其改造为新的、更可怕的污染源,或者……进行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仪式。
众人听闻,心情皆是一沉。刚刚解决了皇城地脉的危机,Sp大岳丸归来,神乐苏醒,本以为能获得片刻喘息,没想到敌人的动作如此之快,目标更是直指如此棘手的地方。
“我们必须抢先一步,至少要在八岐大蛇完全控制那片区域之前,查明情况,阻止它的阴谋。”晴明斩钉截铁地说道。被动防御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唯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一丝先机。
然而,人选成了问题。晴明自身灵魂创伤未愈,需要时间调息;神乐刚刚苏醒,力量虽强,但状态未稳,且需要时间适应和理清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Sp大岳丸力量强大,但对现世了解尚浅,且身体虚弱,需要铃鹿御前从旁协助和守护;铃鹿御前自身消耗亦是不小;阿离需要时刻关注姐姐铃彦姬的状况,难以远离;御馔津、博雅、入殓师需要留守“桔梗城”,稳定大局,防范可能出现的其他袭击。
就在晴明权衡之际,一直安静聆听的神乐忽然开口:“晴明,让我去吧。”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苏醒时获得的力量,对净化怨念、稳定空间似乎有特殊的效果。而且……那些碎片记忆指引着我,我感觉……那里有我必须去面对的东西。”
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温润的月华,其中隐隐有景象流转:“我能感觉到,那里的‘悲伤’……在呼唤我体内的‘月海’之力。”
晴明看着神乐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知道她已非昔日需要时刻保护的小女孩。她的力量与心境,都已足以独当一面。而且,她与那片区域的特殊感应,或许是此次行动的关键。
“既然如此……神乐,此次探查,便由你主导。”晴明最终做出了决定,“寻香行阁下对气息感知敏锐,可与你同往,负责预警与探查。另外……”他目光转向一旁沉默调息的Sp大岳丸和守护在侧的铃鹿御前。
“本统领随行。”铃鹿御前立刻说道,她不放心让刚刚苏醒、状态特殊的神乐前往如此危险之地,而且,她也想亲眼看看,那被八岐大蛇觊觎的禁地究竟有何玄机,“岳丸需要静养,此地有‘森罗庭’和御馔津阁下在,相对安全。”
Sp大岳丸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和姐姐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低沉道:“万事小心。”他身上的「麓之铭」微微闪烁,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记录”与“守护”意味的光晕悄然附着在铃鹿御前身上,如同一个无声的护身符。
事不宜迟,稍作准备后,神乐、寻香行与铃鹿御前便出发了。根据古老地图与神乐的感应,他们朝着京都西北方向,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区的荒芜山脉行进。
越是靠近那片区域,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荒凉死寂。植被稀疏,山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味与一种时空错乱般的剥离感。寻常的鸟兽踪迹绝迹,连风到了这里都变得有气无力。
“空间的‘香气’非常混乱……”寻香行眉头紧锁,手中的熏香炉青烟摇曳不定,“仿佛无数个时间片段被打碎后胡乱拼接在一起……而且,充满了……无声的哭泣与凝固的绝望。”
终于,他们穿过一道天然形成的、如同门户般的狭窄山口,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并非变得繁华,而是呈现出一种极致诡异与破败的静止美感。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干涸的湖床(或许曾是镜湖)。湖床之上,耸立着无数巨大而破碎的琉璃镜面,它们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插在地面或彼此依靠,镜面大多蒙尘、布满裂纹,却依旧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将本就扭曲的空间映照得更加光怪陆离。这便是“镜华庭”的残骸。
而在破碎镜面的环绕中,则是一座半塌的、由苍白玉石构筑的华美楼阁残骸。楼阁的飞檐翘角大多断裂,只剩下骨架般的主体结构,隐约可见其上曾经精美的雕花。一些残破的乐器——古琴、笙、箫——的碎片散落在地,被厚厚的灰尘覆盖。这里,便是“遗音阁”。
整个区域,听不到任何声音,是一种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在此地凝固了。
神乐站在这片死寂之地的边缘,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悲伤与怨念,她体内的月海之力自发地流转起来,散发出温和的月华,试图驱散周遭的冰冷。
“我感觉到……很多……被禁锢在这里的灵魂……”神乐轻声说道,眼眸中流露出怜悯,“它们的哭泣……被‘镜子’困住了,它们的歌声……被‘琴弦’割断了。”
铃鹿御前握紧了天鹿儿弓,湛蓝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那些破碎的镜面,她总觉得那些镜子的碎片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寻香行则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忽然,他指向“遗音阁”残骸的深处:“那里……有东西!一股非常隐晦,但正在逐渐‘苏醒’的……充满诱惑与扭曲的‘旋律’波动!和八岐大蛇的气息很像,但又有些不同……更……悲伤?”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叮咚……
一缕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琴音,如同鬼魅般,从那“遗音阁”的深处,幽幽地飘了出来。
那琴音初起时,空灵寂寥,带着无尽的哀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但很快,旋律开始变得诡异、扭曲,充满了不甘的怨毒与蛊惑人心的魔力!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破碎的琉璃镜面,仿佛被这琴音激活,镜面之上,开始浮现出无数模糊扭曲、痛苦挣扎的人影!它们无声地尖叫着,拍打着镜面,仿佛想要挣脱而出!
恐怖的灵异现象,伴随着那勾魂夺魄的诡异琴音,瞬间将三人笼罩!
八岐大蛇的触角,果然已经深入了这片被遗忘的悲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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