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的文书被王府管家捧着,一路小跑送到后院时,柳文瑾和赵宇正坐在石凳上,聊着京城近日的趣闻。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镀上一层暖金色,气氛轻松融洽。
“来了来了!” 郡主提着湖蓝色的裙摆, 手中两份公文被她高高举起,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你们的任职令到了!快拆开看看!”
柳文瑾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封决定他命运的文书,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他定了定神,小心拆开火漆封口,展开——白纸黑字,清晰无比:授柳文瑾正阳县令,从七品。
另一边,赵宇也利落地拆开了自己的任命。他的任命规格显然更高:授中州府都尉,正六品,掌城守兵三千,直属王府管辖。
“正阳县…” 赵宇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文瑾, 听说老家那地方…如今可是个滚油锅,不太平啊。”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那地方水太深,文瑾这般书生心性,能扛得住吗?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中州王爷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不太平就对了。” 他缓步走近,“正阳县是八皇子的钱袋子,他在那里经营多年,根深蒂固,针插不进,水泼不透。让你去,文瑾,就是要断他的根基,拔掉这颗钉子!” 他话锋一转,看向赵宇,眼神锐利,“赵宇,中州府驻军之中,盘根错节,多有雷豹旧部。你这都尉,首要之务便是整肃军纪,该撤的撤,该换的换,绝不能手软!”
二人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齐齐拱手,声音铿锵:“谨遵王爷教诲!”
太玄不知何时也悄然出现在一旁, 取出两件物品。一把三尺青锋,剑鞘古朴,上雕蟠龙纹路,隐有光华流动;一面银质令牌,入手沉实,刻着交叉长枪图案,透着森然兵戈之气。
“文瑾,” 太玄将长剑郑重递过,“此乃尚方宝剑,赐你傍身。此去正阳,龙潭虎穴,必要时可凭此剑立威,先斩后奏!”
柳文瑾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剑鞘的瞬间,那剑身竟自内里发出一声清越嗡鸣,一道青光如水波般流转而过。他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然之气顺着手臂直冲丹田,周身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连带着心中的几分忐忑也平复了不少。这剑,仿佛与他心意隐隐相通。
“大哥,” 太玄又将银枪令递向赵宇,“银枪令在此,凭此可调动州府兵马。整肃军务,必遇阻力,该强硬时,不必犹豫!”
赵宇接过令牌,触手竟感温热,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千军万马之势与凛冽兵戈之意,他五指收拢,紧紧握住,一股豪气自胸中升起。
“多谢兄弟!” 二人异口同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郡主又端着个红木托盘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上面放着两件小巧物事:一枚羊脂白玉佩,温润通透,精心雕着“清正廉洁”四字;一个玄色织金剑穗,编着“武定乾坤”的图样,下面缀着同色流苏。
“这…这是我连夜做的,” 郡主微微低下头 ,声音轻柔,“文瑾你常佩此玉,时刻提醒自己清廉为民,不忘初心…大哥把这个系在枪上,时刻记得,武以定乾坤,止戈方为武。”
柳文瑾和赵宇对视一眼,心中暖流涌动,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心意,郑重道:“谢郡主赐宝!”
郡主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快起来,快起来,这怎么当得起……”
“当得起。” 太玄微笑着颔首,“他们此去,代表的是我们中州王府的脸面,一言一行,皆关乎王府声誉。”
出发前夜,赵母特意下厨,煮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上任面”。面条雪白,汤头清亮,铺着碧绿的葱花和几片薄薄的酱肉。
“老规矩,” 赵母围裙还没解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她视若亲子的后生,“谁先吃到碗底的荷包蛋,谁就先立头功!”
文瑾和赵宇相视一笑,同时举筷。吸溜吸溜,面条入口顺滑,两人几乎是同时,牙齿碰到了藏在碗底圆滚滚的东西。一愣,同时从嘴里吐出半个金灿灿的蛋黄。
“咦?双黄蛋?” 赵宇看着自己手里的半个,又看看文瑾手里的,惊讶道。
赵父凑过来眯眼一看,随即哈哈大笑:“好啊!两个都是双黄蛋!好兆头,这是要一起立功,双喜临门啊!”
满堂欢笑,其乐融融。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柳文瑾,带着王府配给的寥寥几名随从,站在了正阳县衙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县衙大门漆皮剥落,门口几个值守的胥吏歪戴着帽子,靠墙的靠墙,打哈欠的打哈欠,见新县令的轿子到了,也只是懒洋洋地、敷衍地拱了拱手,眼神里透着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前任县令何在?” 柳文瑾压下心头不悦,平静问道。
为首的胥吏是个三角眼,闻言眼珠转了转,躬身回道:“回大人话,前县令……三日前忽染恶疾,已告病还乡了。”
柳文瑾心中冷笑——果然如王爷所料,八皇子那个妻舅,怕是早已卷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跑路了,留下个烂摊子给他。
升堂第一日,柳文瑾端坐明镜高悬匾额之下,并未急着处理积压文书,而是取出了太玄所赠的锦纹书竹。竹片晶莹,触手温润。他运指如飞,以自身微末的修为引动竹片灵性,刻下第一道政令:即日起,重核全县田亩,厘清赋税,有瞒报、侵占者,严惩不贷!
刻毕,他亲自将竹片贴在县衙门口的照壁之上。竹片贴上青砖的刹那,竟发出一阵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金光,瞬间笼罩了整个照壁。围观的百姓被金光一照,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感觉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似乎轻了些;而那些原本站没站相的胥吏,则个个面色发白,眼神躲闪,竟不敢直视那金光闪烁的竹片。
“青天大老爷!”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农突然冲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前县令他…他强占小民祖传的三亩水田,说是充公,转头却给了他小舅子!求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有了带头的,压抑已久的民怨如同决堤洪水,百姓们纷纷跪地,哭诉之声此起彼伏,有田产被夺的,有被强征税银的,有子女被掳去为奴为婢的……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柳文瑾端坐堂上,面色沉静,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他总算彻底明白,王爷为何要赐他这把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了。这正阳县,已非官场,而是战场!
“众位乡亲请起!” 柳文瑾缓缓起身,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官既奉王命而来,定当秉公执法,涤荡污浊,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他“唰”地一声抽出尚方宝剑!剑出鞘的刹那,龙吟之声乍起,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冲天而起,如青虹贯日,竟将县衙上空的些许阴霾都驱散了几分!凛然正气,弥漫开来。
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异象,短暂的寂静后,纷纷激动地再次跪倒,发自内心地高呼:“青天大人!青天大人!”
柳文瑾握紧冰凉的剑柄,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自己体内微末浩然之气相互呼应的磅礴力量。他知道,自己在正阳县的第一刀,必须要快、要准、要狠!这一刀,不仅要砍向那些魑魅魍魉,更要砍出朝廷的威严,砍出百姓的希望!他目光扫过堂下那些面色变幻不定的胥吏,心中已有计较。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中州府,赵宇穿着一身笔挺的都尉戎装,刚刚踏入军营辕门。校场之上,士兵们队列松散,操练有气无力,甚至还有人在交头接耳。看到他这个新都尉,也只是投来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并无多少敬畏。
赵宇摸了摸腰间那枚触手温热的银枪令,又想起太玄所赠、那壶此刻正由亲兵捧着的龙血棘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整顿,这才刚刚开始。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那几个站在队伍前列、眼神桀骜的军官。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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