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在林城掀起的雷霆风暴,经过高育良在吕州层面的强势助推,裹挟着确凿的铁证和不容置疑的法理正义,终于不可避免地冲破了地域的界限,涌向了汉东省的政治中心——京州。一场始于基层治安案件、继而升级为地方政商博弈的较量,此刻已演变为悬挂在汉东省权力顶端的两位巨人——省长赵立春与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梁群峰之间,一场关乎政治路线、权力格局和未来走向的微妙而激烈的角力。
京州,省委大院。省长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赵立春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脸色阴沉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吕州市常务副市长(代表李达康前来汇报)和一脸惶恐的慧龙集团总法务。
“所以,高育良坚持要成立联合调查组,梁群峰副书记也原则上支持?”赵立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让对面的两人心头一紧。
“是……是的,赵省长。”吕州来的副市长小心翼翼地回答,“高书记态度非常坚决,认为案件性质恶劣,必须彻查。梁书记那边……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默许了高书记的行动。”
“胡闹!”赵立春猛地将钢笔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那法务浑身一哆嗦。“一个企业分公司的问题,查清楚,该处理处理就是了!非要上纲上线,搞什么联合调查组?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这还怎么搞经济建设?怎么抓发展大局?李达康是干什么吃的?他就眼睁睁看着高育良这么折腾?!”
他的怒火,表面上是冲着高育良和案件本身,实则更多是对梁群峰默许态度的不满,以及对自己儿子赵瑞龙办事不力、留下如此巨大把柄的恼恨。他深知,一旦联合调查组真的成立并深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赵瑞龙麻烦大了,很可能还会牵扯到更多与他赵家关系密切的人和事,甚至动摇他赵立春在汉东的根基。
“赵省长,李市长也是尽力周旋了,但高书记那边……证据确实比较扎实,而且……”副市长试图解释。
“证据?什么证据!”赵立春不耐烦地打断,“企业经营管理中难免存在一些问题,要看主流,要看它对地方经济发展的贡献!不能因为一点瑕疵,就一棍子打死!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是不顾大局的表现!”
他定了定神,语气放缓,但眼神依旧锐利:“你回去告诉达康同志,吕州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要珍惜!要善于化解矛盾,平衡各方关系,不能任由个别人为了个人风头,就破坏稳定团结的大好形势!至于慧龙集团的问题……”他目光扫过那位总法务,“让你们赵总自己处理好手尾,该切割的切割,该承担的承担,不要给别人留下攻击的口实!”
这番话,既是给李达康下达了“维稳”、“平衡”的指令,也是暗示赵瑞龙尽快断尾求生,弃卒保车。
打发走吕州来人,赵立春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锁。他意识到,高育良和梁群峰这次是铁了心要借题发挥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案子,更是对他赵立春“发展主义”路线和背后势力网络的一次公然挑战。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他拿起红色保密电话,沉吟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梁啊,我赵立春。”他的语气变得亲切而随和,“有个情况想跟你沟通一下。关于吕州那个慧龙集团的案子,下面反映很强烈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握好一个度,毕竟涉及到招商引资环境和干部队伍稳定……是不是可以让育良同志注意一下方式方法?有些事情,没必要搞得太扩大化嘛……”
电话那头的梁群峰,听着赵立春看似商量、实则施压的话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同样平和:“立春省长关心吕州的发展稳定,我很理解。不过,这个案子呢,育良同志向我汇报过,性质确实比较严重,证据也比较确凿。我们党的原则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依法依规处理。这也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优化营商环境的根本所在啊。我相信,只要事实清楚,程序合法,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也不会影响真正守法经营的企业和发展大局。”
梁群峰的回应,滴水不漏,既肯定了赵立春关心的“大局”,又牢牢占据了“依法办事”的道德和法理制高点,将赵立春的“打招呼”轻轻挡了回去。
赵立春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更加难看,却又无法发作,只得打了个哈哈,结束了通话。放下电话,他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梁群峰的态度,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自己这边了。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赵立春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能直接干预司法,但他可以在人事、在资源、在更高层面的政治博弈上,给梁群峰和高育良制造麻烦,施加压力。
就在赵立春谋划着如何反击的同时,梁群峰的办公室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高育良正坐在梁群峰对面,详细汇报着案件的最新进展和准备提交常委会的议案。
“梁书记,这是祁同伟同志从林城报送过来的最新证据材料,包括关键嫌疑人的口供、资金流向分析以及涉及我市个别干部问题的初步核查情况。”高育良将一份厚厚的材料递上,“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我认为,成立市一级联合调查组,彻底查清吕州层面的问题,刻不容缓!”
梁群峰仔细地翻阅着材料,看得比上次更加认真。良久,他抬起头,看着高育良,目光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赞许:“育良啊,你这个学生,是个干将。有魄力,有原则,更难能可贵的是,证据做得扎实。”
“同伟同志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公安干部。”高育良谨慎地回应,没有过多流露个人感情。
“嗯。”梁群峰点了点头,“案子办到这个程度,已经不仅仅是林城或者吕州的事情了。它关系到我们汉东省法治环境的声誉,关系到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立春省长那边,跟我通过气,担心影响发展大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但是,我认为,恰恰相反!只有坚决打击违法犯罪,清除害群之马,才能营造真正公平、健康、可持续的发展环境!才能赢得人民群众和真正企业家的信任和支持!在这个原则问题上,我们不能有丝毫含糊和退让!”
他拿起笔,在高育良提交的议案初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批示:“同意。请政法委按程序抓紧办理,务必查清事实,依法处理,及时向社会公布结果。”
这不仅仅是同意,更是一种强有力的背书和支持!
“谢谢梁书记支持!”高育良心中大定。有了梁群峰这明确的态度和签字,下次常委会,李达康再想以“影响大局”为由阻挠,就难了。
“不过,育良,”梁群峰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斗争是复杂的。赵立春同志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赵瑞龙那个人,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在吕州,尤其是在林城的同志,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防止狗急跳墙。要保护好办案人员,保护好关键证人。”
“请梁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做好万全准备!”高育良郑重承诺。
就在省城两位大佬隔空过招、博弈日趋白热化之际,身处风暴源头林城的祁同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来自吕州、乃至省城某些方面的“关切”、“提醒”电话,开始络绎不绝地打到他的办公室和私人手机上。有的语气委婉,劝他“适可而止”、“注意影响”;有的则隐含威胁,暗示他“不要挡了别人的路”、“年轻人要懂得进退”。甚至连他在省公安厅的一些老关系,也悄悄传来消息,让他“小心行事”,据说赵立春省长对他的“莽撞”颇为不满。
祁同伟对此一概冷处理。不卑不亢,不解释,不承诺,只是反复强调“依法办案,实事求是”。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软弱和动摇,都可能被对手无限放大,成为攻击他和高育良、梁群峰的突破口。
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巩固证据、深挖余罪和内部安保上。林城县公安局在他的坐镇下,如同一座坚硬的堡垒,任凭外面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他加强了所有关键地点和人员的安保等级,甚至动用了部分武警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感到疲惫和巨大的压力。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两位省级大佬政治博弈的前沿棋子。一步走错,不仅前程尽毁,更可能连累高育良老师,甚至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但每当想起那些民工绝望的眼神,想起高小琴在会所惊魂的夜晚,想起赵瑞龙那嚣张而无法无天的行径,他心中的信念就变得更加坚定。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对着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的警徽,默默自语,“无论面对的是赵瑞龙,还是赵立春,只要我手中握有真理和证据,我就无所畏惧!”
他拿起电话,再次接通了审讯室:“告诉同志们,加快进度!我们要在联合调查组下来之前,把林城这边的铁案,办成谁也翻不了的铁案!”
风,起于青萍之末,终成席卷京州之势。汉东省的天空,阴云密布,雷霆隐隐。一场关乎权力、正义与未来走向的宏大叙事,正以林城为原点,以吕州为战场,在京州这座权力中枢,上演着惊心动魄的篇章。而祁同伟,这个点燃了导火索的人,正以他坚定的意志和手中的法律利剑,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最猛烈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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