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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烬留下的玄铁令牌像一块烙铁，烫得慕容华掌心发痛。
那圈腕上的红痕过了两日才渐渐淡去，但被强行触碰的颤栗感，和那双深渊般疯狂的眼眸，却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他知道，慕容烬的耐心不多了。
那层薄纱即将被彻底撕破。
…………
夜色如墨，昭华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宫灯，光线昏黄。
慕容华睡不着，只着一件单薄的雪白寝衣，赤足站在窗前。
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背影，墨发流泻，腰肢在寝衣下若隐若现，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折。
他微微仰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脖颈拉出优美而脆弱的弧线，整个人像一株随时会融化的冰绡昙花。
突然，窗棂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慕容华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谁？”
一道高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来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眼神，慕容华认得——是萧绝。
“殿下。”萧绝扯下面巾，露出那张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的脸。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容华，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末将……冒犯了。”
“萧将军深夜闯宫，意欲何为？”慕容华后退半步，声音冷得像冰，袖中的手却悄然握紧。
他此刻衣着单薄，近乎赤裸地暴露在一个成年男子的目光下，这让他浑身不适，厌男的本能让他几乎想立刻将人轰出去。
萧绝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排斥和那细微的后退。
他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和更加坚定的决心。
他向前一步，目光贪婪地掠过慕容华月光下莹润的脸庞，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赤足踩在冰凉地板上的白皙双足。
“那日宫宴……”萧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的痛苦，“陛下他……他对您……”
他说不下去。
只要一想到慕容烬当众扶着殿下手臂，想到陛下看殿下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想到殿下可能遭受的逼迫，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灼烧。
他常年握兵器、布满薄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陛下如何，与本宫何干？又与将军何干？”慕容华蹙眉，不想与他纠缠，更不愿提及慕容烬。
“有关！”萧绝猛地抬头，眼神如同困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末将……看不下去！”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单膝跪地，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低头的少年将军，此刻却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在了慕容华面前。
“末将知道此举大逆不道！但末将愿誓死效忠殿下！”他抬起头，目光炽热而虔诚，如同最忠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只，
“无论殿下是谁，无论殿下想要什么，末将这条命，从此就是殿下的刀，殿下的盾！”
慕容华愣住了。他没想到萧绝会如此直白，如此……不顾一切。
他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躯即使在跪姿下也充满了力量感，那双眼中的炽热几乎要将他烫伤。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慕容烬那种扭曲占有的情感，纯粹、滚烫，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殿内寂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棂，将慕容华雪白的寝衣镀上一层清辉，他站在月光里，美得不似凡人。
而萧绝跪在阴影中，如同守护宝藏的凶兽，仰望着他的月光。
慕容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厌男，排斥一切近距离的接触。
但此刻，萧绝这近乎卑微的臣服和毫不掩饰的忠诚，像一股暖流，意外地冲散了些许慕容烬带来的寒意。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将军可知，你今夜之言，若传出去，便是灭族之祸。”
“末将无悔！”萧绝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只要能护殿下周全！”
慕容华看着他，看了很久。
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小步，停在萧绝触手可及却又保持距离的地方。
他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萧绝肩膀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虚虚一拂。
“起来吧。”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寒。
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却让萧绝浑身剧震，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颤抖着站起身，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慕容华身上，贪婪地捕捉着他每一分神态。
殿下没有拒绝他！殿下接受了他的效忠！
他看着月光下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他清冷的眉眼，看着他微微开启的、色泽浅淡的唇瓣，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想靠近，想触碰，想确认这不是一场梦。但他不敢。他怕自己的莽撞会惊扰了这尊易碎的琉璃美人。
他只能将所有的渴望与汹涌的情感死死压在心底，用最忠诚的姿态，守护他的月光。
“令牌……”慕容华忽然开口，将那块玄铁御令拿出，
“此物，可能动用你的人手，查清来源去向？”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他走出困境的第一步。
萧绝双手接过令牌，指尖不可避免地与慕容华的指尖轻触。
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让他如同触电，耳根瞬间红透。
他强自镇定，将令牌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末将领命！”他声音铿锵，眼神灼亮，“定不负殿下所托！”
他深深看了慕容华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刻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不再留恋，利落地翻身而出，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殿内恢复了寂静。
慕容华看着重新关拢的窗户，久久未动。
腕间似乎还残留着慕容烬留下的压迫感，但指尖，却仿佛萦绕着另一股滚烫、坚定的温度。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棋局，似乎终于落下了一颗属于他的棋子。
只是不知这颗棋子，最终会引向何方。
窗外，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预示着，这平静的夜色下，早已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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