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走到沐风面前，用一根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人族的血...最是鲜美...”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沐阳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母亲病逝前的微笑、父亲教他辨认草药时的耐心、与妹妹一起的欢笑……就这样结束了吗？
“离他远点！”李铁山沙哑的吼声突然响起。
沐风睁开眼，看到李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那把蓝光短刀现在握在他完好的右手中。
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脸色惨白如纸，但眼中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怪物转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垂死挣扎的人：“你还能战？有趣...那就让你亲眼看着你们的崽子被杀死。”
一道青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精准地刺入怪物首领的后颈。
它发出一声刺耳尖叫，踉跄着向前几步，然后轰然倒地，化为一阵恶臭的黑烟消散。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剩下的怪物。
沐风艰难地转头看向银光飞来的方向。
村口的古树上，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月光下，那人一袭墨色长袍，黑发高高束起，如谪仙一般。
他手中握着一把断剑，剑刃上缠绕着黑色火焰。
“仙人！”石虎震惊地说。
烬曦轻盈地从树梢跃下，落在战场中央。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青光所到之处，怪物纷纷化为黑烟。
不到一分钟，剩下的怪物就被清理干净。
烬曦走到网前，短刀轻轻一划，紫光网应声而断。
沐风立刻感到力量重新流回四肢。
“谢...谢谢。”他艰难地站起来，却发现烬曦已经转身走向昏迷的林大山和林小七。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琥珀色液体滴在两人唇上。
这是从白虹真人遗留物品中找到的，效果很不错，几乎立刻，林大山的呼吸变得平稳，林小七的眼皮也开始颤动。
烬曦看向远处的地平线，“天快亮了。它们暂时不会行动。把伤员抬进去，我有话要对你们所有人说。”
阿勇帮助父亲站起来，惊讶地发现这个总是如山般可靠的男人此刻轻得可怕，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第一次注意到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也会流血，也会害怕。
“爹…”他喉咙发紧。
李铁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儿子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让阿勇疼痛：“下次让你们跑，一定要跑。”但他的眼神在说着另一句话：感谢上苍，你还活着。
少年们互相搀扶着，护卫队员们被小心抬进矿洞。
烬曦没有走进去，而是扫视了一遍周围的阴影，随后身形消失，去接一下刚刚被安置在安全地方的沐雨。
当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时，沉重的石门再次关闭，将血腥的夜晚关在外面。
……
晨光透过矿洞入口的石缝渗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痕。
沐风靠坐在洞壁上，左臂被临时固定着，额头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每呼吸一次，肋间都传来尖锐的疼痛。
矿洞里挤满了回来的村民，低沉的啜泣声和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昨晚的袭击让他们又失去了七位亲人——他们的尸体被匆忙掩埋在矿洞外的空地上，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法举行。
洞口的石门被蛮力抬起。
这一刻，有光洒满了山洞。
“哥哥？太好了，你还活着！”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沐风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向他跑来——沐雨，他十二岁的妹妹，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哭得红肿，但还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
沐风想站起来，却因肋骨的剧痛倒抽一口冷气。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躯已经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妹妹，感受着她颤抖的小身体，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草药香——那是母亲生前常给他们用的洗发草药的味道。
“我以为...我以为你...”沐雨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没事，哥哥在这儿。”沐风轻抚妹妹的后背，喉头发紧。
他抬头看向带沐雨过来的墨袍男子，烬曦正站在几步外。
“谢谢。”沐风低声道，声音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烬曦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转向洞中央的人群：“所有人注意！”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地让整个矿洞瞬间安静下来。
村民们转过头，疲惫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这位修士昨晚展现的力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烬曦环视众人，“那些东西会回来，而且数量更多。我已经探查过，有一条小径还能通行，可以出去。”
人群中响起不安的议论声。
老村长拄着拐杖站起来：“仙师，我们中有太多伤员，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求您带着孩子们和年轻人先走吧。”
说罢，老村长便双腿一弯，欲对烬曦下跪。
烬曦连忙用灵气托住老人，随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深蓝色的种子，“不必多礼，这是白虹真人留下的物品，每人含一粒在舌下，它能掩盖你们的人气，让那些东西暂时嗅不到你们。”
“我们慢慢走也无妨，一般的怪物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
种子被一一分发。
老村长听到烬曦的话语，连忙问：“白虹真人如何了？”
烬曦沉默了，他看着洞内一个个关切的眼神，他感觉喉咙好似被堵住了。
老村长仿佛明白了，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
人群也沉默了，绝望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哥，疼吗？”沐雨小心翼翼碰了碰他固定着的左臂。
沐风勉强笑了笑：“没事，小伤。”他看向妹妹。
“烬曦仙师！”沐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可厉害了！昨天在村里救了我，还杀了好多怪物！她说要带我去找你们。”
沐风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人群中的林小七——那个昨天差点死在怪物爪下的少年，正搀扶着一个腿部受伤的老妇人。
少年脸上还带着淤青，但眼神坚定，与昨晚那个鲁莽冲动的男孩判若两人。
“准备出发！”烬曦的声音再次响起，“能走的人扶伤员，孩子和老人走中间。李铁山，你带队。”
阿勇看到父亲点头领命，没有一丝犹豫或质疑。
队伍缓慢移动起来。
沐风咬牙站起来，拒绝了他人的搀扶，只用右手紧紧牵着沐雨。
走出矿洞，晨光刺得他眯起眼。
山下的村庄已经面目全非——大部分房屋被烧毁，熟悉的街道上散落着家具碎片和不明黑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另一种难以名状的腐臭。
“别看。”他下意识地捂住沐雨的眼睛，但小丫头倔强地拉下他的手。
“我不怕。”沐雨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仙师告诉我，害怕的时候就想想要保护的人，这样就不会那么怕了。”
沐风心头一震，看向前方带路的墨色身影。
心中更加感激。
队伍沿着村东的小路前行，逐渐进入茂密的树林。
小径确实险峻——有些地方几乎被灌木完全掩盖，有些路段紧挨着陡峭的山崖。
但李铁山似乎对这条路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
“停。”行进约一个时辰后，烬曦突然举手示意。
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的一片落叶。
沐风看到那叶子上沾着一点暗绿色的黏液，与昨晚怪物身上的一样。
“它们来过这里。”烬曦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不远了，加快速度。”
队伍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沐风感到沐雨的小手在他掌心变得冰凉，他弯腰低语：“要不要我背你？”
沐雨摇摇头：“我能走，而且你受伤了。”
多懂事的孩子，沐风心疼地揉揉她的头发。
父母离世时沐雨才五岁，却已经学会了不哭不闹，乖巧得令人心疼。
“啊！”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所有人瞬间僵住。
烬曦转身，看到一个少女正惊恐地盯着树林深处。
“有...有东西在动！”她颤抖着指向一片灌木。
烬曦如一阵风般掠过人群，断剑已然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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