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星域空港广场上，人群的喧嚣渐渐平息。
天佑蹲在一具尸体旁，九岁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死者是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此刻他面色青紫，七窍流出黑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仿佛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第三个了。若兰从另一具尸体旁走来，声音压得极低，都是同一时间暴毙，同样的中毒症状。
阿鲁环顾四周，粗壮的手指在玄铁重剑上轻叩：一共七个眼线，一个不落，全死了。
天佑小心地掰开死者的嘴，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味飘出。他指尖凝聚一丝紫阳真火，在死者喉咙处轻轻一燎，立即有淡绿色烟雾升起。
断魂散天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中毒后三息毙命，无药可解。
若兰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朝廷禁药，只有...
只有缉凶司和少数几个部门能拿到。天佑接过话头，小脸上满是与他年龄不符的凝重，这些人中毒时毫无防备，说明下毒者是他们信任的人。
阿鲁啐了一口：刘把头那龟孙子？
天佑站起身，目光扫过广场上逐渐散去的人群：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更重要的是——他指向几具尸体的方位，这些人站位分散，却能同时中毒，说明下毒者不止一个。
一阵寒意掠过三人脊背。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精准毒杀所有眼线，这背后的组织远比想象的严密。
先找刘把头。天佑小手一挥，香茗居是鲨鱼帮常聚之地，从那里查起。
三人迅速离开广场，穿过熙攘的街道。罗天星域的繁华依旧，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刚才广场上的死亡从未发生。天佑却注意到，暗处总有几道目光如影随形，又在他们回头时迅速消失。
香茗居所在的街道拐角处，一股焦糊味率先飘来。天佑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转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停步——
前几日还宾客盈门的茶楼，此刻已成一片废墟。焦黑的梁柱歪斜地插在瓦砾堆中，几处余火未熄，冒着缕缕青烟。更诡异的是，周围店铺毫发无损，只有香茗居被精准摧毁。
来晚一步。若兰蹲下身，指尖轻触一块尚有余温的木炭，火里掺了灵硝，烧得又快又干净。
天佑的神识扫过废墟，突然在一处断墙下有所发现。他小手虚抓，一块烧焦的玉牌从瓦砾中飞出。玉牌大部分已经碳化，但边缘还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图案——三只眼睛呈三角形排列。
三眼盟...天佑想起秦安的警告，眼神越发锐利。他将玉牌收入储物戒，转向围观的人群：请问，这火是什么时候起的？
一个卖灵果的老汉摇头：天没亮就烧起来了，火势那个猛啊，眨眼间就成这样了。
可有人逃出来？阿鲁追问。
哪有人啊！老汉压低声音，奇就奇在，起火前茶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常驻的掌柜和小二都不见了。
天佑与两位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绝非意外失火，而是有预谋地毁灭证据。
去鲨鱼帮的老巢。天佑果断道。
根据从广场上打探到的消息，鲨鱼帮在城西有处据点。三人穿过大半个城区，来到一片鱼龙混杂的巷弄。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腐烂的臭味。
就是那栋。若兰指向拐角处一栋三层木楼。楼体歪斜，窗户都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门楣上挂着一块已经褪色的渔获批发招牌，看似普通商行，实则是鲨鱼帮的幌子。
阿鲁一脚踹开大门，重剑横在胸前。屋内静得出奇，只有几张破桌椅歪倒在地。天佑的神识扫过每个角落——没有人，没有陷阱，甚至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打扫得真干净。若兰检查着地板，连脚印都抹去了。
楼梯吱呀作响，一位佝偻老妇人颤巍巍走下来：谁呀？大白天拆房子呢？
天佑上前行礼：婆婆，我们是来找租客的。
老妇人耳背，天佑重复了三遍才听清。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那伙人？交了半年租金，住了不到一个月就跑了...她嘟囔着难懂的方言，...连押金都不要了...怪人...
他们走时可有什么异常？天佑提高声音。
老妇人想了半天，突然拍手：对了！前晚来了个穿白衣服的，戴着怪面具，那伙人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连夜搬空了！
白衣面具！天佑心头一震，这不就是秘境中那些白袍祭祀的装束？
离开鲨鱼帮据点，三人站在街口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线索全断，刘把头如同人间蒸发。天佑闭目沉思，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广场上的尸体、烧毁的茶楼、空荡荡的据点...
突然，一个细节浮现——在悦来客栈前，刘把头张贴蓬莱秘境告示时，腰间分明挂着缉凶司的令牌！
帝都。天佑猛地睁眼，刘把头是缉凶司的人！
阿鲁和若兰同时变色。缉凶司直属朝廷，负责跨星域要案侦办，权力极大。若刘把头真是缉凶司的人，此案的水就太深了。
得联系甄大人。若兰立即取出一张金色传音符。
三人找了处僻静茶馆，要了个雅间。天佑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若兰这才点燃传音符。符纸燃起的青烟在空中扭曲，逐渐形成甄子雄模糊的面容。
天佑？甄子雄的声音透过万里星空传来，蓬莱秘境情况如何？
天佑简明扼要地汇报了秘境中的发现，特别强调了血池怪物、白袍祭祀和三眼盟的关联。当提到刘把头的特征时，甄子雄的面容明显一僵。
刀疤脸，左眉断成两截，善用分水刺...甄子雄沉吟片刻，确实有这个人，名叫刘三刀，是缉凶司安插在鲨鱼帮的暗桩，负责调查修士失踪案。
天佑瞳孔微缩：那他为何...
三个月前他就失联了。甄子雄打断道，最后一次传讯说发现了重大线索，之后就音讯全无。司里以为他殉职了。
雅间内一时寂静。天佑的小手在桌上轻叩，思考着这其中的蹊跷。一个朝廷暗桩，为何会变成鲨鱼帮头目，又为何要协助白袍祭祀诱捕修士？
甄大人，天佑突然问道，缉凶司中有没有人佩戴三只眼睛图案的饰物？
青烟中的面容明显震动了一下：你从哪里听说这个的？
秘境中那些傀儡手腕上都有三眼烙印，秦安也警告过小心三眼盟
甄子雄沉默良久，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微，仿佛怕被人听见：此事非同小可。三眼盟是朝廷明令剿灭的邪教组织，但据说...至今仍有高层暗中庇护。他顿了顿，我会调刘三刀的档案给你。你们务必小心，此案可能涉及...
传音符突然剧烈抖动，青烟扭曲变形。甄子雄的面容变得模糊，最后几个字完全听不清。符纸地炸成一团火花，彻底烧毁。
传讯被干扰了。若兰脸色难看，对方有能拦截跨星域传音的高手。
天佑却不惊反喜：这说明我们触到了要害！他小手一翻，掌心出现那块烧焦的三眼玉牌，甄大人提到有高层庇护，那我们就从刘三刀这条线查起——一个朝廷暗桩，为何会叛变？又为何专挑修士下手？
阿鲁摩拳擦掌：怎么查？那龟孙子肯定躲起来了。
去缉凶司分部。天佑眼中精光闪烁，刘三刀既是暗桩，必有档案记录。而且...他嘴角微微上扬，我很好奇，是谁在帮他掩盖身份。
三人离开茶馆时，夕阳已将罗天星域的街道染成血色。天佑走在最前，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看似孩童，此刻散发的气势却让路人不自觉让道。
转过一条街，天佑突然停步。前方巷口，一个白衣人静静站立，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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