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藏匿在落鹰峡西侧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坡下。几块嶙峋的巨岩巧妙地堆叠，形成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外垂挂着枯黄的藤蔓和厚厚的积雪，将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如同冰冷的刀片，狠狠刮在楚明昭的脸上。她身上那件宽大的月白内衬长衫早已在密道的跋涉中被岩石刮破多处，沾满了污泥和暗红的血渍（有她自己的，也有韩肃的）。赤足踩在冰冷的积雪上，瞬间冻得发麻，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冲头顶。
然而，比寒风更冷的，是眼前的情景。
就在她拨开最后一道枯藤，探身而出的刹那——
咻！咻！咻！
三道淬毒的银丝箭，带着凄厉到撕裂空气的尖啸，呈品字形，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三块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岩石后激射而出！角度刁钻狠辣，直取她咽喉、心口和持刀的右腕！速度快到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幽蓝的残影！
致命的杀机！冰冷而精准！对方早已在此守株待兔！
楚明昭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维！她猛地向后仰身，一个近乎折断腰肢的铁板桥！同时，右手紧握的、从密道骸骨旁捡来的那把锈迹斑斑却异常沉重的青铜短剑（骸骨所握之物），带着残影向上撩起！
叮！叮！
两声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射向咽喉和心口的两支毒箭被青铜短剑精准地格挡、磕飞！火星四溅！但射向右腕的那一支，角度太过刁钻，距离又近在咫尺！楚明昭只来得及将手腕向内侧一扭！
嗤——！
冰冷的箭镞擦着她右手小臂外侧划过！坚韧的衣料瞬间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骤然出现！皮肉翻卷，暗黑色的血液瞬间涌出！一股麻痹灼热的剧痛顺着伤口闪电般窜入手臂！
“呃！”楚明昭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体内本就因透支而空虚的力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剧毒侵蚀，瞬间传来阵阵眩晕！【警告！检测到复合型神经毒素入侵！‘凰焰焚城’本源压制中！能量消耗加剧！当前储备：9%！】系统的青铜编钟声带着急促的颤音。
“拿下妖女！”
一声冰冷沙哑的厉喝响起！三道身着灰褐色劲装、脸覆金属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藏身的岩石后闪出！手中造型奇特的黑色短刃和锁链弯钩在雪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瞬间封死了楚明昭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正是兵部夜枭！
为首那人，身形挺拔，眼神透过面罩的孔洞，冰冷地锁定楚明昭，如同在看一具尸体。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刷地一声抖开！绢帛边缘绣着狰狞的狴犴纹饰，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夜枭首领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清晰地穿透呼啸的寒风，“查，前朝余孽楚寰之女楚明昭，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混入军伍！身负邪术，勾结妖邪，祸乱北疆！更于落鹰峡引动地宫灾劫，致使镇北将军萧凛失踪，玄甲精骑全军覆没！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着兵部夜枭，就地格杀！枭首验明！钦此——！”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楚明昭的心上！冰冷刺骨，却又带着焚尽一切的屈辱与愤怒！
楚明寰之女楚明昭！
女扮男装，欺君罔上！
勾结妖邪，祸乱北疆！
致使萧凛失踪，玄甲骑覆没！
颠倒黑白！血口喷人！这哪里是圣旨？分明是早已编织好、只等她踏出地宫便兜头罩下的、淬满剧毒的罗网！皇帝！兵部！杨阁老一党！他们早已洞悉了她的身份！所谓的“缉拿叛逆”，从一开始，目标就是她这个“前朝妖女”！萧凛和玄甲骑，不过是这场肮脏权谋中，被牺牲的棋子，和她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陪葬品！
巨大的悲愤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轰然爆发！左锁骨下隐没的虎符胎记骤然灼热！赤金色的火焰在她布满血丝的眼底疯狂燃烧！握剑的右手因剧毒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却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冰冷的剑柄！
想杀我？那就拿命来填！
“阉狗！受死！”楚明昭发出一声如同孤狼泣血般的厉啸，不退反进！染血的青铜短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无视了手臂的剧痛和毒素的侵蚀，朝着正前方扑来的夜枭首领——悍然刺去！剑势狠辣刁钻，直指对方咽喉！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冥顽不灵！”夜枭首领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身形微侧，手中黑色长剑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向楚明昭持剑的手腕！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快，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另外两名夜枭的短刃和锁链弯钩也如同跗骨之蛆，从左右两侧狠狠袭来！
眼看楚明昭就要陷入绝境，被三把致命的兵刃瞬间分尸——
异变陡生！
咻！咻！咻！咻！
一阵更加密集、更加迅疾、带着诡异螺旋破空声的箭雨，毫无征兆地从楚明昭身后斜上方的悬崖峭壁之上——激射而下！
箭矢并非夜枭的淬毒银丝箭！通体黝黑，毫无光泽，箭杆比寻常羽箭短小精悍，箭头却是三棱透甲锥！速度快如闪电，轨迹飘忽不定，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杀意！
噗！噗！噗！
箭矢的目标并非楚明昭，而是那三名夜枭！
夜枭首领瞳孔骤缩！他反应极快，黑色长剑猛地回撤格挡！叮！一支黑箭被他险之又险地磕飞！但另外两支角度刁钻的黑箭，一支狠狠贯穿了他左侧夜枭持锁链弯钩的手腕！另一支则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右侧夜枭的咽喉！
“呃啊——！”左侧夜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弯钩脱手！右侧夜枭则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咽喉处爆开一团血雾，身体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倒下！
“有埋伏！”夜枭首领惊骇欲绝！他猛地抬头看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只见悬崖峭壁之上，几处被积雪覆盖的岩石缝隙和枯树之后，无声无息地闪现出七八道身影！人人身着与岩石雪色几乎融为一体的灰白色紧身夜行衣，脸上覆盖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巾！手中持着造型奇特、弩臂短小却布满复杂机括的黑色手弩！动作迅捷如电，一击得手，身形立刻隐没，如同鬼魅！
他们的配合默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一轮齐射重创一人，击杀一人后，没有丝毫停顿，第二波更加刁钻的箭雨已然笼罩了夜枭首领和那名手腕受伤的夜枭！
“撤！”夜枭首领当机立断，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他猛地掷出一枚黑色的圆球！
轰——！
圆球落地瞬间爆开大团浓密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烟！瞬间遮蔽了视线！
楚明昭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退半步，青铜短剑横在身前戒备。黑烟中传来几声短促的金铁交鸣和闷哼，随即是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待黑烟被寒风吹散，原地只剩下那名咽喉中箭的夜枭尸体，以及一滩暗红的血迹和半截被斩断的手指（属于手腕受伤的夜枭）。夜枭首领和另一人，已然遁走无踪。
死寂，重新笼罩了乱石坡。只有寒风卷着雪沫的呼啸，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弥漫。
楚明昭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右臂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和灼痛，毒素正在侵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而复杂地看向悬崖上方。
那些灰白色的身影并未离去。他们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静地蛰伏在雪色之中，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只有为首一人，从一处岩石后缓缓站起。
那人身形挺拔，动作间带着一种军伍特有的利落与沉稳。他并未蒙面，脸上覆盖着一张冰冷的、只露出双眼的玄铁面具。面具的造型并非夜枭的狴犴，而是一只……振翅欲飞、左翼却明显断裂的玄鸟！玄鸟的线条古朴而凌厉，透着一股悲怆与决绝。
最让楚明昭心脏骤停的是——那人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玉佩的材质非金非玉，温润中透着寒意，在雪光的映照下，清晰地雕刻着——一只左翼折断的玄鸟！与面具的图案一模一样！
折翼玄鸟！
是溶洞中操控萧凛的那块邪玉的图案！也是……她怀中那块冰冷沉重的皮质卷轴上，某个角落不起眼处印着的暗记！
这些人是……萧凛的暗卫？！
面具人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落在楚明昭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残破的衣衫和虚弱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没有敌意，却也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审视和……执行命令的漠然。
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抬起手，对着楚明昭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简洁、却蕴含着特定节奏的手势——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在左胸心脏位置快速敲击了三下，随即指向西北方向。
做完这个手势，面具人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嶙峋的峭壁之后。其他灰白身影也如同退潮般无声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悬崖之上，只余下呼啸的寒风和被踩乱的积雪。
一切发生得太快，如同幻觉。
楚明昭死死攥着手中的青铜短剑，冰冷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才让她确信这不是梦境。右臂的伤口传来阵阵抽搐般的剧痛，毒素和寒意正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
萧凛的暗卫！
他们救了她！
用的是伏击夜枭的方式！
为首者佩戴着与邪玉同源的“折翼玄鸟”标记！
临走前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将军说，让您活着到黑风岭。”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楚明昭身后极近处响起！声音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直接在她耳边低语！
楚明昭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猛地转身，青铜短剑带着残影向后刺去！
嗤——！
剑锋刺了个空！她身后除了冰冷的岩石和飘落的雪沫，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过岩石缝隙发出的呜咽。
幻听？不！那声音如此清晰！是传音入密？还是……
将军？哪个将军？是那个被邪玉操控、走入蚀心巢穴的傀儡萧凛？还是……那个在意识沉沦前，将布防图塞给韩肃，刻下半个“昭”字，叮嘱“护好楚明”的萧凛？
“活着到黑风岭……”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是命令？是警告？还是……指引？
如果萧凛已被邪玉彻底控制，成为傀儡，他的暗卫为何要救她？为何要留下这句话？那个折翼玄鸟的标记，究竟是邪玉的象征，还是……萧凛自身势力的徽记？
父亲刻在玉棺内壁的话，韩肃临终的托付，那半个泣血的“昭”字，萧凛暗卫冰冷的救援和更冰冷的留言……无数的线索、无数的矛盾，如同乱麻般死死纠缠在一起，勒得她几乎窒息！
巨大的疑惑和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冰冷感，瞬间压倒了伤口的剧痛和毒素的侵蚀。她必须弄清楚！黑风岭！那是北境靠近西陲的一处险要关隘，地形复杂，三不管地带，龙蛇混杂！
她踉跄着走到那名被射杀的夜枭尸体旁，忍着浓烈的血腥味，快速在其身上摸索。很快，她找到了一块刻着狴犴纹的夜枭腰牌，几枚淬毒的黑色飞镖，一小瓶气味刺鼻的伤药（不知是疗伤还是毒药），还有……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的、硬邦邦的黑色肉干。
她将腰牌和飞镖收起，犹豫了一下，拔开伤药瓶塞闻了闻，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冲入鼻腔，让她一阵眩晕，连忙盖上。将药瓶和肉干也塞入怀中。她需要补充体力，也需要应对可能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她撕下夜枭尸体上一块相对干净的衣料，咬着牙，用短剑割开右臂伤口处被毒血浸透的破烂衣袖。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麻痹感正在向手肘蔓延。她倒出一点夜枭伤药（赌它不是毒药），忍着剧痛涂抹在伤口上。一股火烧火燎的剧痛传来，伤口处冒出细小的白沫，青黑色似乎被强行抑制了一丝。她迅速用布条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
寒风更烈，卷起地上的雪沫，如同白色的沙尘暴。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预示着更大的风雪。
楚明昭最后看了一眼悬崖上方暗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西北方那被风雪笼罩的、层峦叠嶂的群山。她紧了紧身上破烂的月白长衫，将冰冷的青铜短剑反手插在腰后，用布条固定。然后，她迈开被冻得麻木、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踏着厚厚的积雪，朝着西北方向——黑风岭——蹒跚而去。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色脚印。
她需要答案。关于萧凛，关于邪玉，关于父亲箴言中那未曾泯灭的“忠魂”，更关于……她自己的前路。
而答案，或许就在黑风岭的风雪之中。
风雪渐急，很快掩盖了她离去的足迹，也暂时掩埋了这片乱石坡上的血腥与谜团。唯有那枚静静躺在楚明昭怀中、冰冷沉重的皮质卷轴——北境布防图，正无声地散发着它致命的诱惑与潜藏的秘密。
楚明昭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背风的、被巨大山岩半包围的凹陷处停了下来。体力已接近极限，右臂的麻痹感越来越强，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她需要休息，更需要弄清楚两件事：萧凛暗卫那个手势的含义，以及这张布防图上可能隐藏的联络方式。
她蜷缩在冰冷的岩石夹角里，用残破的衣襟尽量裹紧身体，抵挡着刺骨的寒风。从怀中掏出那块染血的皮质卷轴。卷轴入手沉重，皮质坚韧冰凉，边缘焦黑卷曲，显然经历过高温灼烧。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韩肃的血。
她强忍着心头的悸动，缓缓展开卷轴。
卷轴内部，并非预想中密密麻麻的城防标注和兵力部署。而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混合着朱砂与银粉的颜料，绘制着一幅极其详尽却又异常抽象的北境山川地形图！河流、山脉、关隘、主要城镇的方位精准无比，但具体的城池轮廓、军营位置却只用极其简洁的符号标注。整张图线条流畅，充满了某种奇异的美感，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
在图纸的边缘和某些关键节点的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许多代号、数字和极其简短的注释。那些代号古怪难懂：“夜枭七号巢”、“狴犴暗桩丙字”、“灰隼补给点午未”……数字则像是某种坐标或密码。
楚明昭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那些复杂的信息。她尝试着回忆萧凛暗卫临走前那个手势——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在左胸心脏位置快速敲击三下，随即指向西北方向。
手势……心脏……三下……西北……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地图西北角，靠近黑风岭边缘的一处不起眼的山坳符号旁！那里用极细的朱砂线条，标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形如刀锋指向心脏的图案！图案旁边，还有一个用更小字体写下的数字——“叁”！
心脏位置敲击三下！图案是刀锋指向心脏！数字是“叁”！
是联络暗号！也是地点坐标！
楚明昭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萧凛！他在布防图上留下了与暗卫联络的特定方式！那个手势，是在向她传达这个信息！让她去这个标注着“刀锋指心”和“叁”的山坳，寻找他的暗卫！
巨大的震撼再次席卷了她！这需要何等缜密的心思和未雨绸缪的布置？在被邪玉侵蚀、意识沉沦之前，他甚至……连如何让她找到他的力量，都安排好了？！
“将军说，让您活着到黑风岭……”暗卫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
活着……到那个山坳？
楚明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个微小的“刀锋指心”图案，指尖传来皮质粗糙的触感和朱砂颜料的微凸感。父亲的话再次浮现脑海：“血脉之咒，非尽皆罪愆……”萧凛体内，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到底还残留多少？他布下这暗棋，是自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风雪更大了，呜呜的风声如同鬼哭。楚明昭将布防图小心卷好，重新塞入怀中，紧贴着冰冷的心口。那沉甸甸的质感，仿佛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和无尽的谜团。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右臂的伤口在夜枭伤药的刺激下，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抽痛，压制着毒素的蔓延。体内微弱的能量在缓慢恢复，系统的能量储备艰难地爬升到了【11%】。
黑风岭……刀锋指心……叁……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走到那里。为了韩肃用命换来的这张图，为了那半个泣血的“昭”字，也为了……看清那被邪玉冰封的躯壳之下，是否真的还有一缕未曾熄灭的忠魂之火在挣扎燃烧。
风雪呼啸，将单薄的身影彻底吞没。前路茫茫，杀机四伏，但方向，已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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