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深秋,肃杀之气已浸透了每一根蟠龙金柱,每一块冰冷金砖。殿内巨大的冰鉴早已撤去,空气却依旧凝滞如铅,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者的脊梁上。沉水香在御案旁的错金博山炉中无声盘绕,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属于权力巅峰的冰冷威压与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余味。
楚明昭一步步踏上漫长的汉白玉阶。步履沉重,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抬脚都牵扯着蚀心虫毒在经脉深处疯狂的噬咬,每一次落脚都仿佛踏在烧红的烙铁上,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与虚浮。右臂被特制的玄色护臂紧紧包裹,固定在身侧,只有尚能活动的左手,死死攥着袖袋中那支刻着“昭”字的冰冷箭矢,汲取着陨星寒铁传来的、丝丝缕缕压制蛊毒的微弱暖意。
她的脸色在殿内幽深的光线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上好的薄胎瓷,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脆弱与濒临破碎的易碎感。宽大的玄色侯爵常服下摆,沾染着几点不易察觉的暗色污渍——那是强行压制咳意时,喉头翻涌又被咽下的腥甜。后背“凰焰焚城”留下的本源空洞,像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她的生命力,带来阵阵眩晕与深入骨髓的寒冷。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如同淬炼过、燃烧在灰烬中的寒星,平静无波,直视着御阶之上那深不可测的身影,不起丝毫波澜。
袖袋深处,那卷色泽暗黄、边缘带着焦痕、印着夜枭图腾与残缺蟠龙火漆的薄薄绢帛,如同烧红的烙铁,紧贴着她的肌肤,散发着无声的诅咒与冰寒。楚家满门的冤魂,先祖被神雷化为焦炭的惨烈,萧家先祖的背信与萧远峰守护的血誓……所有血淋淋的真相,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比蚀心虫毒更蚀骨,比本源损耗更致命。
【警告!蚀心虫毒活性受精神压力刺激上升!心脉损伤风险:30%!核心能量场域沉寂度:99.999%!被动防护失效!】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虚弱与警示,在识海中微弱回荡。
御阶之上,帝王一身明黄常服,冕旒低垂,珠玉无声。他并未如往常般批阅奏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蟠龙金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一枚通体莹白、内蕴流光的龙纹玉佩。那玉佩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他的目光深邃如渊,平静无波地注视着阶下那道一步一挪、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单薄身影,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在审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随着楚明昭每一步的靠近而层层加重。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殿内侍立的内侍如同泥塑木雕,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终于,楚明昭行至御阶之下。膝盖触及冰冷光滑的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蚀心虫毒因跪拜的动作而疯狂反扑,阴寒的麻痹感如同毒藤瞬间缠绕脖颈!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剧烈一晃,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倒下。额角的冷汗瞬间滑落,滴在金砖之上,洇开一点深色的湿痕。
“臣……昭武侯楚明昭……叩见陛下。”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器,艰难地挤出牙关。
“平身。”帝王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同古井无波。他摩挲玉佩的指尖微微一顿。“昭武侯重伤未愈,不必多礼。赐座。”
一名内侍无声地搬来一张紫檀木圆凳,置于楚明昭身侧。
楚明昭没有坐。她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才在那冰冷的金砖上重新挺直了脊背。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如同酷刑,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迎上冕旒珠玉之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臣……有物呈上。”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探入袖袋之中。指尖触碰到那卷冰冷的绢帛,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带来一阵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将那卷薄薄的、承载着血海深仇与颠覆性真相的绢帛,极其缓慢地托在掌心,高高举起。暗黄的色泽,焦黑的边缘,模糊的夜枭与残缺的蟠龙印记,在殿内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干涸凝固的血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鸷与不祥。
“此物……乃臣于乱葬岗夜枭巢穴中所得。”楚明昭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其上所载……关乎……七十年前,‘龙渊台’旧事……及……楚氏满门……覆灭之真相!”
轰——!!!
无形的惊雷在死寂的紫宸殿内轰然炸响!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侍立的内侍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连帝王摩挲玉佩的指尖,也骤然停顿!冕旒珠玉低垂,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唯有那按在御案紫檀木面上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泛出森冷的青白色!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楚明昭!蚀心虫毒在真相揭开的瞬间疯狂反扑,阴寒的剧痛直冲心脉!喉头翻涌的腥甜再也无法压制!
“噗——!”
一口带着诡异青黑色的淤血,猛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呛咳而出!浓烈的血腥气与蚀心虫毒特有的阴寒腥甜瞬间在沉水香气中弥漫开来!暗红的血点溅落在她玄色的侯爵常服前襟上,也溅落在她掌心托举的那卷暗黄绢帛之上,如同绽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楚明昭的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左手死死攥着那支冰冷的箭矢,才勉强没有倒下。她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钉在帝王身上,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碾碎灵魂的力量:
“陛下……先祖萧承业……‘天机’玉玦……九霄神雷……楚家一百三十七口……妇孺老弱……大火焚宅……三日不熄……这些……史书……可曾……记载?!”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钢钉,狠狠楔入冰冷的金砖,也楔入那至高无上的帝王心防!巨大的悲怆与控诉,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死寂!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沉水香无声燃烧的细微噼啪,和楚明昭压抑不住的、带着血沫的艰难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帝王低沉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带着一种被岁月尘封的、沉重的疲惫,与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冰冷,如同九天之上传来的神谕:
“史书……乃胜利者所书。”
七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楚明昭摇摇欲坠的心防上!也掀开了那尘封七十年的、血淋淋的真相一角!
帝王缓缓抬起手,极其缓慢地摘下了那沉重的冕旒。珠玉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露出了那张保养得宜、却已刻上岁月痕迹的、属于大胤至尊的脸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不再掩饰,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惊涛骇浪——有被触及禁忌的暴怒,有被逼至墙角的阴鸷,有对那段不堪往事的沉重,更深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缓缓扫过楚明昭苍白染血的脸庞,最终落在那卷沾染着血渍的暗黄绢帛上,声音带着一种被历史尘埃覆盖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龙渊台……庆功宴……楚啸天……八百玄甲……化为焦炭……大火焚宅……”帝王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着绢帛上最刺目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在咀嚼着带血的过往,声音却平静得令人心悸,“……俱是……史实。”
轰——!!!
巨大的震撼如同灭顶的潮水瞬间将楚明昭淹没!尽管早已知道真相,但当这滔天的罪恶从这天下至尊口中亲口承认,那种颠覆信仰、碾碎认知的冲击,依旧让她灵魂剧震!蚀心虫毒趁机疯狂肆虐,阴寒的麻痹感如同冰河倒灌!她身体猛地一晃,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如雪!
“然……”帝王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撕裂乾坤的决断与掌控一切的威压,如同惊雷炸响!“史实,并非真相的全部!更非……治国安邦之所需!”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刃,死死钉在楚明昭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不容置喙:
“大胤立国七十载!四海升平,万民归心!此乃煌煌大势!是亿万黎庶用血汗浇筑之根基!楚家之事……乃开国之初,枭雄逐鹿,大势裹挟下之……阵痛!是历史车轮碾过,不可避免之牺牲!”
巨大的荒谬感与一种被彻底羞辱的冰冷杀意,如同岩浆般在楚明昭胸中翻涌沸腾!阵痛?牺牲?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妇孺老弱被屠戮殆尽,烈火焚宅三日不熄……在帝王口中,竟成了轻飘飘的“阵痛”与“牺牲”?!
蚀心虫毒的剧痛在这极致的愤怒冲击下彻底失控!她死死咬住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那焚天的怒火!左锁骨下的阴符胎记灼热滚烫!袖中的阳符拓片剧烈共鸣!
“楚明昭!”帝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恩威并施的、不容抗拒的掌控,“你为楚氏遗孤,身负血仇,其情可悯!然,身为大胤昭武侯,当以社稷为重!以苍生为念!岂可因一己私仇,撼动国本,置天下万民于水火?!”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缓缓扫过楚明昭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她手中那卷染血的绢帛,抛出了那裹着蜜糖的冰冷枷锁:
“朕,念你忠勇,念楚家之功(尽管被屠戮),更念及楚寰为国戍边,战死沙场(鹰嘴崖)……特旨:”
“楚氏一门,追封楚啸天为‘忠烈武王’,配享太庙!楚寰追谥‘武襄’!其爵位、勋职,由你——楚明昭,永世承袭!世袭罔替!享亲王俸禄!楚氏宗祠,由工部督造,享四时国祭!”
“凡楚氏后裔,无论男女,皆可入昭武讲武堂,凭才学武勋,为国效力!此乃……朕予楚家之……补偿!亦是对你昭武侯……功勋之……恩典!”
补偿?恩典?
用楚家被屠戮者追封的虚名,用她本已到手的侯爵“永世承袭”,用一座冰冷的宗祠和所谓的“入讲武堂资格”,来换取一百三十七条冤魂的沉默?!
巨大的悲怆与一种被彻底物化的冰冷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住楚明昭的心脏!蚀心虫毒在心脉处疯狂躁动,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头翻涌的腥甜几乎要再次喷出!
帝王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捕捉着她眼中翻涌的悲愤与不甘。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他一步步走下御阶,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敲在楚明昭紧绷的神经上。
他停在楚明昭面前,居高临下。那属于九五至尊的、混合着沉水香与冰冷权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下来。他缓缓伸出手,并未去接那卷染血的绢帛,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按在了楚明昭紧握着箭矢、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左肩上!
指尖冰冷如铁,力道沉重!
“昭武侯……”帝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楚明昭的耳膜与识海,“此信……此‘真相’……牵涉国本,关乎社稷安危!今日之后,当……付之一炬!永绝于世!”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楚明昭布满血丝的眼眸,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掌控与令人胆寒的警告:
“你……是聪明人。当知……何为取舍,何为……君臣大义!”
“楚家的富贵荣华……系于你一念之间!大胤的江山稳固……亦系于此信之存亡!”
“守口如瓶,楚氏与国同休!若有一字泄露……”帝王微微倾身,声音冰冷彻骨,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莫说楚家这点追封的香火……便是你昭武侯府上下……连同那三千巾帼讲武堂……朕……必令其……灰飞烟灭!寸草不留!”
轰——!!!
如同万道惊雷在楚明昭混乱的识海中同时炸开!巨大的威压与冰冷的死亡威胁,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紧了她的心脏!蚀心虫毒在极致的恐惧与愤怒下彻底失控!阴寒的麻痹感如同冰河决堤!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后一软!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瞬间——
一只带着薄茧、稳定而有力的手,如同早有预料般,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后腰!同时,另一只戴着玄铁护腕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从她冰冷颤抖的左手中,接过了那卷染血的、承载着惊天秘密的绢帛!
是萧凛!
他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如同融入阴影的守护神!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面容苍白却异常冷硬,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倒映着帝王那冰冷审视的脸庞和他怀中楚明昭苍白脆弱的身影。他肩胛处厚厚的绷带下,依旧隐隐透出青绿色的毒伤痕迹。
“皇兄息怒。”萧凛的声音低沉平静,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他一手稳稳地支撑着楚明昭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受着她因剧痛和愤怒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另一只手将那卷染血的绢帛随意地拢入袖中,动作自然得如同接过一份普通的公文。“昭武侯重伤未愈,心神激荡,御前失仪,情有可原。此等……前朝遗物,污秽不详,交由臣弟处置便是。”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帝王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疑与暴怒的眼眸,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与属于雍亲王的、深不可测的威压:
“皇兄金口玉言,追封楚氏,恩泽后世,实乃仁德之举。昭武侯……定当感念天恩,谨守臣节,为国尽忠。”
“至于这封‘遗物’……”萧凛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袖中那卷绢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声音却依旧平淡无波,“臣弟……自有分寸。”
帝王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在萧凛和楚明昭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死死钉在萧凛那只稳稳扶在楚明昭腰肢的手上,和他袖中那卷消失的绢帛上。一股混杂着巨大忌惮、被挑战权威的暴怒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慌,如同毒火般在他胸中疯狂灼烧!萧凛……他知道了?!他何时来的?他知道了多少?!他此举……是维护?还是……另有所图?!
巨大的疑云与冰冷的杀机在帝王眼底翻涌。然而,萧凛那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的态度,以及他手中掌握的北境兵权和在朝堂的巨大影响力,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帝王此刻无法发作。
死寂再次笼罩大殿。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良久。
帝王缓缓收回按在楚明昭肩上的手,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仿佛带着剧毒。他深深看了一眼被萧凛半护在怀中、气息奄奄却依旧倔强挺直脊梁的楚明昭,又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眼神深邃的萧凛,最终,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眼:
“雍王……有心了。”
“带昭武侯……下去吧。传太医……好生诊治。”
“臣弟(臣)……告退。”萧凛与楚明昭同时躬身行礼。
萧凛不再多言,一手依旧稳稳地扶着楚明昭冰冷颤抖的腰肢,另一只袖中藏着染血绢帛的手微微用力,支撑着她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的身体,转身,一步步朝着那沉重压抑的殿门走去。楚明昭倚靠着他坚实的身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蚀心虫毒的剧痛与帝王那冰冷威胁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让她意识阵阵模糊。唯有腰间那只稳定有力的手臂和袖中那枚灼热滚烫的阳符拓片,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关上了通往地狱的门扉。
殿外,秋阳惨淡,寒风凛冽。
就在楚明昭被刺目的光线晃得眼前发黑,几乎要软倒之际,一名端着紫檀木托盘的内侍小跑着追了出来。
“侯爷留步!”内侍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恭敬,“陛下口谕:念侯爷重伤体弱,特赐宫中珍藏‘九死还魂草’三株!着太医院悉心调制,以固侯爷……康健!”
托盘上,一个打开的寒玉盒内,静静躺着三株通体碧绿、形态奇异、散发着浓郁苦涩药香与微弱灵光的草药。正是救治萧凛所急需的、南境特有的救命灵药——九死还魂草!
楚明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帝王……赐药?
是恩典?是安抚?还是……裹着蜜糖的毒饵?是提醒她“楚家富贵荣华”与“守口如瓶”的……交换筹码?!
巨大的荒谬感与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屈辱,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蚀心虫毒在心脉处疯狂躁动,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喉头翻涌的腥甜再也无法压制!
“噗——!”
又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浓黑淤血,猛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汉白玉阶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曼珠沙华!她的身体彻底失去所有力气,软软地倒向身后那个坚实的怀抱。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她只感觉到萧凛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冰冷颤抖的身躯紧紧护住,隔绝了所有的寒风与窥探。耳边,似乎响起一声压抑着狂暴怒意与巨大痛楚的低吼,以及那寒玉药盒被重重合上的、冰冷的撞击声。
九死还魂草……
救命的药。
亦是……催命的符。
血契已签,丹墀焚信。
这以楚家冤魂为祭、以帝王恩典为锁的囚笼,终究……还是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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