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外头传来消息,说是三联邦的人到了。
“骆少,白毛叔,对方来了不少人,要不要……”
骆天林的贴身保镖阿德神色忧虑,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别的帮派派人来吊唁本属寻常,但三联邦这次来的阵仗实在不小,除了带队的头目外,还带了几十个手下,浩浩荡荡地走进来。
骆天林回头看向白毛叔,问道:“白毛叔,我们东星和三联邦有过接触吗?”
白毛叔站在牌坊前,目光投向广场方向,三联邦的人正朝这边过来。他说道:“你父亲还在时,我们和三联邦做过几笔交易,彼此都认得,但真要说熟络,恐怕还谈不上。”
“既然没有恩怨,他们应该不是来惹麻烦的。”
骆天林示意白毛叔一同上前,“走吧,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顺便帮我认认这些人。”
“行。”
两人迎着三联邦的方向走去,身后十几个手下也跟了上来。
“哈哈,戴先生,没想到您亲自来了,辛苦辛苦!”
远远地,白毛叔便认出领头的那人,笑着伸出手说:“我代表东星欢迎你们,感谢你们来送骆老大最后一程。”
听到这话,站在三联邦队伍前的圆脸男子顿时皱起眉头。他戴着墨镜,个头不高,操着一口别扭的、夹杂着明显弯弯口音的香江话:“欢迎个屁!你连弯弯话都不会讲!
你们东星也就骆驼还有点分量。
合作了那么多次,你们连我们的话都不会说,骆先生一走,以后怎么打交道?”
谁也没料到,对方一上来就语带讽刺。
白毛叔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旁边的骆天林这时走上前,微笑着说:“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你是谁?”
戴姓男子斜眼看他。
“这是骆老大的儿子,骆天林少爷。”白毛叔低声介绍。
那中年男子听后,脸色缓和了些,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骆少爷,仪表堂堂,有骆老先生的风范。
我叫戴琥,外号矮背虎,是三联邦竹堂的堂主。”
“戴堂主好,诸位能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很感谢。不过……”
骆天林看了看矮背虎身后的黑衣人,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试探:“戴堂主带这么多人来,恐怕不太方便吧?”
矮背虎笑道:“骆少爷放心,江湖规矩我们都懂,人死为大,更何况我们和东星一直还算合作愉快。我们不会惹事。
这些兄弟都没带家伙,只是一片诚意。
让我们进去给骆先生上柱香,磕个头就走。”
话音未落,他已径直从骆天林和白毛叔身边绕过,带着人直奔灵堂而去。
骆天林与白毛叔没拦,身后的手下见状,也只能让开一条路,任由三联邦众人进入。
“弯弯三联企业祭拜开始,由戴琥先生主祭,请就位!”
司仪大声通报,三合会的几十号成员来到灵堂前,对着躺在棺木中的骆驼行礼致哀。
远处传来司仪的声音,骆天林和白毛叔站在人群后方,看着这一切,两人神情都不轻松。
“天林啊,你看到了吗?你父亲一走,这些过去和我们东星还有来往的帮派,现在表面上客气几句,背地里早就不再把我们当回事了。”
白毛叔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落。
骆天林听后,眼神中掠过一丝冷意,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声说道:“白毛叔,这些不重要。趋炎附势、看人下菜,这在哪儿都一样。我在新加坡当医生时,也常常遇到这种事。
慢慢就习惯了。
等我们东星重新振作起来,他们自然会对我们另眼相看。”
……
这场葬礼整整进行了一天,直到晚上九点,骆驼的遗体才按照传统,由刑天、司徒浩南、雷耀扬三位堂主与几名小弟,再加上骆天林亲自抬棺送上山,完成下葬仪式。
当然,这只是仪式的一部分。
真正的安葬还要等遗体火化之后才能完成。
由于香江受洋人管理,早已禁止传统土葬。骆驼在棺木中完成葬礼仪式后,遗体仍需送回殡仪馆火化,之后再将骨灰安放进墓地。
前后忙了整整两天,直到墓碑在公墓园林中竖起,骆驼才算真正安息。
作为东星的重要人物,刑天在墓碑立好之后,和几位堂主与长辈一样,带着手下前来祭拜。
这场葬礼,至此才算正式落下帷幕。
各位堂主和长辈告别骆天林时,他都一一鞠躬致谢,态度极为诚恳。
这种礼数周到的举动,在整个葬礼过程中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也让他在东星一些小弟心中留下了不错印象。
不过,仅此而已。
江湖中人讲的是利益,光靠礼貌待人,很难赢得真正的支持。
骆天林自然明白这一点。等众人离去,他独自站在父亲墓碑前时,那副诚恳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他看着远处下山的刑天等人时,眼中那一抹深沉与冷意。
不远处,阿德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到骆天林身边,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老板,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山脚下渐行渐远的刑天与雷耀扬。
山风微凉,轻轻吹起两人衣角。
“骆少,骆先生去世的时候是在医院,当时还有保镖在场,却就这样离奇身亡,那些保镖也跟着不见了踪影,连值班的护士都没察觉任何异常。
能做到这般悄无声息,要么是保镖中有人背叛,要么就是熟人下手。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东星内部!”
“仅凭这些,还不能确定是内部人所为。”
骆天林语气淡然。
“那金毛虎呢?”
阿德语气沉重地说,“骆先生在世时,最信任的就是金毛虎沙蜢,而骆先生刚一出事,沙蜢也紧接着被人灭口了。如果真是外人动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你怀疑谁?”
骆天林微微抬了下下巴,朝山脚下站着的几位堂主——刑天、司徒浩南、雷耀扬等人示意了一下,“下面这些人,谁都轻易不能动。”
“乌鸦!”
阿德直接说出这个名字,“不止他,还有笑面虎。这两人以前最喜欢围在骆先生身边讨好,尤其乌鸦性格嚣张,做事不计后果。
这些年回香江后,骆先生没少训斥他,甚至还惩罚过他。
最关键的是,沙蜢死后,他手下的地盘和场子,大多都被乌鸦和笑面虎接手了。”
“要说地盘,猛犸也接管了一部分。”
“他也有嫌疑,但乌鸦和笑面虎的可能性最大!”阿德语气坚定。
骆天林轻轻摇头。
“阿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们现在能去报仇吗?”
骆天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每说一个人名就竖起一根手指:“乌鸦、笑面虎、猛犸,这三人手下的势力是东星目前最强的,若他们联手,其他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对手。”
“那我们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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