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夜空中那诡异弥漫的幽蓝光晕，与空气中愈发浓烈的金属腥甜气息，如同死神的催命符，让荀纬与墨竹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好！“颖考” network 竟不顾“三星连珠”的天时，提前发动了对“鬼金”的刺激！他们想干什么？是计划有变，还是被逼无奈下的狗急跳墙？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出城！”墨竹当机立断，脸色铁青，“城南异象已现，城门必是重兵把守！我们走城西！我知道一条废弃的排水暗渠可通城外浣花溪！”
“走！”荀纬毫不迟疑。此刻，每一息都关乎生死，关乎蜀中百万生灵的存亡！
两人借着夜色和房屋阴影的掩护，如同两道鬼魅，向城西方向疾驰。成都城内已是一片混乱，百姓被异象惊动，恐慌的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兵丁的呵斥声、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如同地底闷雷般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降临。
越是靠近城西，空气中的压抑感越重，那幽蓝的光晕也愈发清晰，竟将半边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鬼域。荀纬怀中的灵宪符滚烫如火，剧烈震颤，与远方那“鬼金”的波动产生着强烈的共鸣，甚至牵动了他体内未愈的伤势，喉头阵阵发甜。
“前面就是暗渠入口！”墨竹指向一处荒草丛生的城墙根，“小心！必有埋伏！”
果然，尚未靠近，数道黑影便从暗处扑出，刀光凌厉，直取二人要害！是“颖考” network 的巡逻小队！
“杀出去！”墨竹低吼一声，长剑出鞘，化作点点寒星，迎向敌人。他剑法精妙，显然也是高手。荀纬强压伤势，短剑疾挥，身形如风，专攻敌人下盘。两人配合默契，瞬间放倒两名敌人。
但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哨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在召唤援兵！
“不能恋战！”荀纬格开一刀，急声道。
“跟我来！”墨竹一剑逼退身前之敌，身形一折，冲向暗渠入口。那入口被铁栅封锁，但墨竹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根奇特的铁钩，插入锁孔几下搅动，“咔哒”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两人迅速钻入暗渠。渠内污水齐膝，恶臭扑鼻，漆黑一片。但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已至渠口！
“快！顺着水流方向！”墨竹在前引路，荀纬紧随其后。暗渠曲折幽深，如同迷宫。幸好墨竹对此地极为熟悉，左拐右绕，避开数处陷阱和死路。
然而，追兵显然也对这暗渠了如指掌，紧追不舍，箭矢不时从身后射来，带着刺耳的呼啸声！
“噗！”一声闷响！墨竹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哼！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墨竹先生！”荀纬大惊，连忙扶住他。
“别管我！快走！”墨竹脸色惨白，咬牙将箭杆折断，“出口就在前面！记住，出渠后往西北走，二十里外有座山神庙，是我们最后的联络点！务必……将消息送到左将军处！”他猛地推开荀纬，转身面对追兵，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我来断后！”
“不可！”荀纬急道。
“快走！！”墨竹嘶声怒吼，长剑舞动，死死堵住狭窄的渠道，“记住你的使命！拯救蜀中苍生！”
追兵已至，兵刃相交声、怒喝声、惨叫声瞬间响起！墨竹以一敌众，浴血奋战，身影在黑暗中如同不屈的礁石！
荀纬虎目含泪，知道此刻不是优柔寡断之时。他深深看了一眼墨竹浴血的背影，将这份恩情与嘱托刻入骨髓，转身向着微光传来的方向，发足狂奔！
泪水混合着污水模糊了视线，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远去。荀纬心中悲愤交加，却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沿着水流，拼命向前，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又挣扎着爬起。
终于，前方出现亮光，水声也变得轰鸣！是出口！
他奋力冲出暗渠，清凉的夜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眼前是蜿蜒的浣花溪，溪水在幽蓝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远处，成都城的轮廓在蓝光中若隐若现，城头上空，那幽蓝光晕最为浓烈，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
不能再看了！荀纬强忍回头眺望的冲动，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西北方向的山林亡命奔去。墨竹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一刻也不能浪费！
然而，他刚跑出不到百步，两侧山林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形高瘦，面带金属面具，气息阴冷如冰，正是那日在青城山幽谷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妖道！他身边，还站着一名身着锦袍、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文士——竟是张松！
“呵呵呵……荀文辅，你果然自投罗网了！”妖道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没想到吧？张别驾早已弃暗投明，归顺我圣教！尔等蝼蚁，还想螳臂当车？”
张松脸色有些不自然，避开荀纬的目光，低声道：“荀……荀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颖考’天命所归，你又何必……”
“呸！无耻叛徒！”荀纬怒极，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地上，“尔等倒行逆施，欲以百万生灵为祭，必遭天谴！”
“天谴？”妖道狂笑，“今夜之后，我圣教便是天！看到城上的‘幽冥漩涡’了吗？那是‘鬼金’之力被引动的征兆！待漩涡成型，便是成都陆沉之时！而你……”他目光贪婪地盯住荀纬怀中，“将作为最后的祭品，献祭给伟大的‘鬼金’之神！交出‘灵宪符’，给你个痛快！”
“做梦！”荀纬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必是死战。他握紧短剑，将残存内力灌注剑身，剑锋发出微弱的嗡鸣。纵然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冥顽不灵！拿下他！”妖道一挥手，四周黑袍杀手一拥而上！
荀纬怒吼一声，剑光暴涨，如同困兽犹斗，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他伤势未愈，又经奔波，气力不济，全凭一股悍勇之气支撑。身上不断添上新伤，鲜血染红衣袍。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剑招狠辣，竟一时挡住了围攻。
妖道冷哼一声，亲自出手！他身形如鬼魅，拂尘挥动，带起道道黑气，阴寒刺骨！荀纬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手中短剑险些脱手，胸口如遭重击，喷血倒飞出去！
“结束了！”妖道狞笑着，五指成爪，抓向荀纬天灵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从成都城方向传来！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紧接着，那天空中的幽蓝漩涡猛地扩张，中心处，一道粗大无比的暗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直破云霄！光柱中，隐约可见一座城市的虚影在扭曲、崩塌！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席卷四方！
围攻荀纬的黑袍人也被这天地异变惊得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荀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掏出怀中那滚烫欲燃、布满裂纹的灵宪符，用尽最后力气，将其狠狠拍向地面！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清明道人嘶吼的残句，以及密码本中最禁忌的、关于“同归于尽”的符号！
“以我之血，祭汝之灵！灵宪……爆！”
“轰——！！！”
灵宪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瞬间吞没了荀纬的身影！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首当其冲的妖道和张松被震得吐血倒飞，周围的低阶黑袍人更是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白光过后，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荀纬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那枚灵宪符的碎片，散落在坑底，灵光彻底黯淡。
“混账！！”妖道挣扎着爬起，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荀纬竟如此决绝，自爆灵宪符！虽然主要威力被荀纬自身承受，但这股冲击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松更是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妖道怒吼。然而，夜色茫茫，山林寂静，哪里还有荀纬的踪影？
远处，成都城上空的幽蓝光柱渐渐收缩，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实。妖道望着那光柱，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敬畏，喃喃道：“时辰将至……祭品虽缺，但‘鬼金’已醒……大事可成！速回总坛！”
他不再理会生死不明的荀纬，带着残兵，匆匆向成都方向退去。
良久，待到一切恢复死寂，焦坑旁的乱石堆中，一只血迹斑斑的手，艰难地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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