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被冥河水束缚，修罗血气封镇，如同待宰的羔羊，蜷缩在冰冷死寂的玄黄大世界土地上。他周身的深渊气息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但那双眼眸中依旧残留着理事会的冰冷与顽固。
陈观立于他面前，规则神婴虽光芒黯淡，但那洞悉规则的威压却如同实质，笼罩着黑袍人。苏荷在韩铁的搀扶下，勉强调息，也凝神关注。龙族与火种军团的主力尚未抵达，此刻是获取情报的最佳时机。
“姓名，隶属，职责。” 陈观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规则的律令。
黑袍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试图抗拒。
陈观眼神一寒，规则神婴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作用在黑袍人的神魂之上，并非搜魂那般霸道，却如同无数细针，刺激着他最敏感的神魂节点，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呃啊……” 黑袍人身体剧烈颤抖，发出压抑的惨嚎。这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折磨，远非肉痛可比。
“我说……我说！” 在绝对的力量与痛苦面前，他那点顽固迅速瓦解，“我乃理事会下属，‘清道夫’部门第七序列执行官，代号‘影蚀’……负责监控玄黄界‘牧场’运行，定期收割‘魂源结晶’（即归墟道种）……”
“牧场？魂源结晶？” 韩铁眼中怒火升腾，“你们把一个个世界，亿万生灵，当作牧场和庄稼？！”
影蚀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宇宙资源有限，低等文明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加速熵增。理事会不过是……进行必要的资源回收与优化配置。噬星虫族清理物理层面，我们‘清道夫’负责收割精神层面，各司其职。”
冰冷的逻辑，令人发指。
“理事会总部在哪？首领是谁？‘终焉祭礼’究竟是什么？” 陈观追问核心。
影蚀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总部……不知。我们只通过‘星网’接收指令。首领……代号‘归零者’，无人见过其真容。‘终焉祭礼’……是最高机密，我只知道需要海量的‘魂源结晶’和‘深渊之心’碎片作为钥匙和能量，目的是……重启某个‘原点’……”
重启原点？陈观心中一震，联想到传功长老残念提到的“归零”，难道理事会最终目的是将宇宙回归奇点？
“你们如何控制噬星虫族和制造归墟道种？” 苏荷虚弱但冰冷地问道，这关乎无数亡魂的安宁。
“虫族由‘母巢意志’直接控制，理事会通过特殊频段与母巢沟通。道种……是以深渊之力为引，以亿万生灵的魂能与绝望为材料，通过‘转化祭坛’……咳咳……” 影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眼神开始涣散。
“他体内有禁制！” 陈观立刻察觉不对，规则之力瞬间探入其体内，发现其神魂核心处，一枚极其隐蔽的暗红符文正在发光，即将引爆！
“想自毁？晚了！” 陈观规则神婴强行镇压下去，蔚蓝的规则锁链层层缠绕那枚符文，延缓其爆发，但符文结构极其诡异，仍在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崩溃。
“没用的……理事会的烙印……无人可解……” 影蚀惨笑着，气息迅速萎靡，“你们……阻止不了的……‘牧羊计划’已经启动……所有的文明……终将……”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神彻底黯淡下去，身体化作飞灰，只留下一枚即将彻底碎裂的暗红符文悬浮在空中，最终“噗”的一声轻响，湮灭无踪。
线索断了。
但获取的信息已然足够惊心动魄。
牧羊计划！将万千文明视为羔羊，定期收割！魂源结晶（归墟道种）与深渊之心是重启“原点”的关键！理事会结构严密，首领“归零者”神秘莫测！
现场一片沉默，唯有风声呜咽，仿佛在为这消亡的文明与那冷酷的计划哀悼。
“牧羊人……我们，乃至这诸天万界，在理事会眼中，都只是被放牧的羔羊么……” 韩铁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苏荷看着那些正在被冥河最后力量接引、逐渐消散的纯净魂光，眼中充满了悲伤与坚定：“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陈观目光深邃，望向虚空。压力如山，但他道心愈发坚定。既然知道了自己是“羔羊”，那便要奋起反抗，挣脱这命运的枷锁！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嘹亮的龙吟与星槎破空之声！
龙皇玄玦庞大的身影率先冲破云层，其后是石锋率领的秩序火种军团。他们看到下方一片狼藉却已恢复平静的天坑，以及安然无恙的陈观三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你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龙皇玄玦落下，龙瞳扫过现场残留的深渊气息与冥河之力，语气凝重。
陈观将审讯所得简要告知。
“牧羊计划……果然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玄玦龙皇眼中怒火燃烧，“远古时期，他们就试图推行此策，被监察者与万族联手阻止，没想到沉寂万载，死灰复燃，手段更甚！”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 陈观沉声道，“苏荷前世的冥河契约，或许是关键。”
苏荷闻言，闭目感应了片刻，借助此地大量亡魂得以安息后残留的一丝纯净轮回之力，她眉心的彼岸花神纹微微发亮。
“道种被毁，此界轮回秩序开始缓慢自行修复……我似乎……能模糊感应到契约副册的方向了……” 她睁开眼，指向某个遥远的、超越物质界的方向，“不在任何已知的星域，而是在……生死间隙的夹缝，冥河真正的源头附近……那里有强大的守护，也有……其他契约签订者留下的印记气息……”
冥河源头，生死间隙！这无疑是龙潭虎穴，但也是星盟打破僵局的希望所在！
“去！” 陈观毫不犹豫，“无论多么艰难，必须找到契约副册，唤醒远古的盟约！”
“在此之前，” 石锋上前一步，脸色凝重地汇报了另一个紧急情况，“陈观师弟，龙皇陛下，我们赶来途中，发现肃正号的异常状态似乎快要结束了！它的逻辑混乱趋于平稳，能量反应正在重新攀升！根据李琰师弟的远程监测，它很可能在短期内恢复行动，并且……其目标优先级中，‘星盟’和‘规则异常’的权重提高了数倍！”
刚解决一个危机，另一个更大的威胁即将复苏！
内有肃正号虎视眈眈，外有理事会牧羊计划步步紧逼，星盟几乎陷入了双线作战的绝境！
陈观目光扫过众人，龙族、火种军团、苏荷、韩铁……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坚定与决绝。
没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四野：
“兵分两路！”
“石锋师兄，你率火种军团主力，联合部分龙族朋友，严密监控肃正号动向，利用规则锚点的力量，在归墟之眼构建防线，尽量拖延其完全复苏的时间！”
“苏荷，韩铁，随我以及龙皇陛下，带领龙族精锐，前往冥河源头，寻找契约副册！”
“此乃星盟存亡之战，诸君，共勉！”
“谨遵盟主之令！” 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寰宇。
星盟这艘初生的航船，迎着惊涛骇浪，毅然驶向了更加未知而危险的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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