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巷深处,光线昏暗,寂静无声,仿佛与外界喧嚣隔绝。
林轩踉跄前行,每一步都牵动伤口,鲜血浸湿了衣衫。他紧握锈剑,灵觉提升到极致,警惕地扫视四周。巷子两旁是高耸的黑色石墙,墙上没有任何门窗,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压迫感。
那股令人心悸的守阁人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却又捉摸不定。
走了约莫百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毫不起眼、低矮古朴的黑色石屋。石屋没有牌匾,只有两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笼悬挂在门侧,映照出门口一道佝偻、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
那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气息晦涩如深渊。林轩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感受到两道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止步。”沙哑淡漠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喝退追兵之人。
林轩停下脚步,强忍伤势,抱拳行礼,不卑不亢道:“晚辈林轩,遭仇家追杀,误入此地,恳请前辈暂借宝地避祸。”他直接报出真名,此刻隐瞒毫无意义。
守阁人沉默片刻,冰冷的目光扫过林轩满身的血迹和手中锈剑,缓缓道:“听风阁的规矩,只做生意,不涉恩怨。此地,不提供庇护。”
林轩心中一沉,但并未放弃,沉声道:“晚辈愿与贵阁做一笔交易。”
“交易?”守阁人声音毫无波澜,“你,有何筹码?”
林轩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拿出足够分量的东西。他心念一动,一枚散发着精纯寒气、表面有剑纹流转的蓝色晶石出现在手中——正是他从冰风谷遗迹中得到的那块极品冰系灵材‘玄冰剑胆’!此物对剑修乃是至宝,价值连城!
“此物,可作为定金。”林轩将玄冰剑胆托在掌心。
守阁人的目光在玄冰剑胆上停留一瞬,微微波动,但依旧摇头:“不够。玄冰剑胆虽珍贵,但不足以让听风阁为你对抗北寒剑宗。”
林轩并不意外,玄冰剑胆只是敲门砖。他收起剑胆,再次开口,语出惊人:“若晚辈提供的,是关于‘北极神碑碎片’ 的确切消息,以及……进入‘极光冰原核心区域’的一条相对安全路径呢?”
轰!
此言一出,石屋周围的空间仿佛凝固了!守阁人一直古井无波的气息,骤然掀起一丝涟漪!那两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实质,死死锁定林轩!
北极神碑碎片!极光冰原核心路径!这两个消息,任何一个,都足以在北寒域掀起滔天巨浪!其价值,无法估量!
“此言……当真?”守阁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
“晚辈愿以心魔起誓!”林轩斩钉截铁。他深知,空口无凭,必须拿出诚意。他当即发下心魔大誓,保证消息的真实性。
心魔誓言的波动做不得假。守阁人沉默良久,似乎在权衡利弊。空气中的压力陡增。
终于,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交易,听风阁……接了。”
石屋那扇看似沉重的黑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进来。”守阁人转身,走入黑暗。
林轩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暂时安全了。他迈步跟上,踏入石屋。
屋内并非想象中狭窄,而是一个宽阔、典雅、灯火通明的静室。静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墨玉茶案,案后坐着一位身穿月白长袍、面容儒雅、眼神深邃如星海的中年文士。文士气息内敛,仿佛凡人,但林轩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比守阁人更加深沉可怕的意境!
守阁人恭敬地站在文士身后,如同影子。
“坐。”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轩心中一凛,此人地位更高!他依言坐下,保持警惕。
“老夫,听风阁北寒域主事,你可以称我风先生。”文士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推到林轩面前,“小友能以淬体境,在玄冰全力追杀下逃至此地,更身怀神碑秘辛,着实令人惊讶。”
林轩没有碰茶杯,直接开门见山:“风先生,晚辈需要贵阁庇护三日,并提供安全的离城途径。作为交换,晚辈会告知神碑碎片的确切方位、气息特征,以及一条避开核心区域大部分危险禁制的路径信息。”
风先生品了口茶,悠然道:“庇护三日,不难。安全离城,亦非不可。但,代价呢?神碑消息虽珍贵,却是一次性消耗品。而我听风阁为你担的风险,可是持续性的。”
林轩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要加码。他沉吟片刻,道:“晚辈还可额外奉上一门上古丹皇谷的独门敛息秘术——‘敛息化凡诀’ 的部分精要。” 他不可能交出全篇,但部分精要,足以显示诚意和价值。
风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丹皇谷的敛息术?小友机缘不小。”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计算价值。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林轩:“还不够。老夫要你……一个承诺。”
“承诺?”林轩皱眉。
“一个未来的承诺。”风先生缓缓道,“他日,若你剑道有成,需在不违背你道心的前提下,为听风阁出手三次。当然,目标会是该杀之人,报酬另算。”
林轩心中一震!听风阁的眼光,竟然如此长远?他们在投资未来!赌自己能够成长起来!
这是一个沉重的承诺,但也显示了听风阁的魄力。
权衡利弊,林轩没有太多选择。他需要时间疗伤,需要安全离开。而且,听风阁的信誉,在北寒域是公认的。
“好!我答应!”林轩沉声道,“但目标需由我认可,且不能危及我亲友宗门。”
“成交。”风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取出一枚暗金色的契约玉简,“口说无凭,立下魂契吧。”
林轩以神识扫过魂契,内容与约定一致,便分出一缕魂念,烙印其上。契约成立,化作流光没入双方眉心。
“合作愉快。”风先生笑道,“这三日,你便在此静室疗伤,绝无人打扰。三日后,老夫会安排你安全离城。现在,可以将消息告知了。”
林轩点头,将关于神碑碎片在极光冰原望剑峰下祭坛,以及借助剑府令牌和特定时辰可相对安全通过部分外围禁制的信息,详细说出,但隐去了北寒剑尊残魂和《太初剑经》 的核心秘密。
风先生听得仔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在判断真伪和价值。
“很好。”听完后,风先生点头,“小友先疗伤吧。守阁人会为你护法。”说完,他身影缓缓变淡,消失在静室中。
守阁人则如同雕像般,守在静室角落的阴影里。
林轩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和伤痛袭来。他立刻服下丹药,盘膝坐好,运转功法,开始全力疗伤。
听风阁内,暂时风平浪静。
听风阁外,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玄冰上人的怒火,绝不会轻易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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