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将令,打开城门,我要亲自去取高廉的人头!”
林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帅府大堂内每一名西军将校的心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姚平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开城门?
亲自去取高廉的人头?
城外可是还有近两千名装备精良、怒火中烧的禁军铁骑!他们三百人出城,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
这不是去取人头,这是去送人头!
“主帅,万万不可!”一名裨将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喊道:“此举与送死无异啊!高廉巴不得我们出城决战,我们只需坚守城池,他骑兵再多也奈何我们不得!”
“是啊主帅!请三思!”
“我等愿与云州共存亡,但绝不能如此白白牺牲!”
一时间,满堂将校跪倒一片,他们刚刚升起的对林冲的敬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不解所取代。
这个新主帅,难道是个疯子?
刚用神鬼莫测的计谋屠了近千骑兵,转眼就要带着三百人去硬撼两千铁骑?
鲁智深和武松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站到了林冲身后。他们不懂什么复杂的计谋,但他们相信林冲。林冲说要杀人,那人就必死无疑。
林冲的视线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解释。
“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清理瓮城,打开城门。”
他转头看向姚平:“姚将军,你是西军宿将,你告诉他们,军令是什么?”
姚平浑身一颤,迎上林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上天灵盖。他从那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疯狂,只有绝对的冷静和不容置喙的权威。
他咽了口唾沫,挣扎了片刻,最终颓然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遵……遵主帅令!全军听令,清理瓮城,准备开城!”
将令一下,再无人敢有异议。
西军将士们虽然心中充满疑虑和恐惧,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们开始行动。
鲁智深亲自带人,将瓮城内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战马残骸拖到两边,用沙土覆盖住凝固的血浆和油脂,勉强清理出一条通道。那股刺鼻的血腥焦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武松则点齐了三百名西军中最精锐的弓弩手。这些汉子都是在边境与辽人厮杀多年的老兵,一个个神情剽悍,手上布满老茧。他们被选中时,脸上都带着决死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一场必死的任务。
“咣当——”
沉重的内城门缓缓打开。
林冲一马当先,手持长枪,走进了那座刚刚吞噬了近千条性命的修罗场。
武松和他挑选的三百名弟兄紧随其后,脚步踩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外城门。”林冲的声音在幽暗的瓮城中回响。
“吱呀——”
巨大的包铁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外打开。
一缕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将三百多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
城外,高廉正处在暴怒和煎熬的顶点。
瓮城内的惨叫声已经停息,但他仿佛还能听见自己麾下精锐最后的哀嚎。每一声,都像一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麾下最精锐的前锋,就这么没了!
这是奇耻大辱!
他已经能想象到,消息传回汴京,那些政敌会如何嘲笑他,高俅又会如何看他!
“林冲!种师道!我必将你们碎尸万段!”高廉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座紧闭的城门,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身后的近两千骑兵也个个面带悲愤和恐惧,他们不敢再贸然冲锋,只能在远处徘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那座让他们心胆俱寒的城门,竟然又一次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城门,缓缓打开了。
高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什么?
林冲!
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竟然就这么骑着马,手持一杆长枪,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三百名手持弓弩的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瓮城,在城门外列阵。
就三百人!
三百名步卒!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面对着自己近两千人的铁骑!
高廉先是愕然,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让他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庞都舒展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声狂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疯了!林冲这厮是疯了!他以为他是谁?天神下凡吗?”
“他以为用诡计赢了一阵,就能跟老子的铁骑正面抗衡了?”
“来人啊!全军听令!”高廉猛地举起长槊,指向城下那支显得无比渺小的队伍,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他自己出来送死,就成全他!踏平他们!用马蹄把他们踩成肉泥!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
被压抑许久的禁军骑兵们,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看到了复仇的希望,看到了洗刷耻辱的机会。对方只有三百步卒,还不够他们一个冲锋!
“轰隆隆……”
近两千铁骑开始缓缓加速,马蹄声汇聚成雷鸣,大地开始颤抖。
城楼上,种师道和姚平等人手心全是冷汗,紧张地看着城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边是排山倒海而来的钢铁洪流。
一边是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般的三百步卒。
这仗,怎么打?
然而,阵前的林冲,却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如同乌云压顶般冲来的敌军,只是 calmly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三百名弓弩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强弓硬弩,对准了前方。
高廉在马上狂笑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冲被乱军踩成肉酱的场景。
骑兵冲锋,最怕的就是迟疑。一旦速度提起来,除非是万丈悬崖,否则神佛难挡!
然而,就在高廉的先锋部队距离林冲军阵不足百步,即将进入最佳冲刺距离的那一刻。
林冲的左手,猛然挥下!
“放!”
武松的吼声如晴天霹雳!
“嗡——”
三百张强弓硬弩同时发出震颤。
但射出去的,却不是箭矢!
而是三百根前端绑着锋利铁钩、后端连着细长坚韧绳索的“飞爪”!
这些飞爪并没有射向冲锋的骑兵,而是以一个诡异的抛物线,越过骑兵的头顶,狠狠地钉入了他们身后数十步之外的地面!
“这是在做什么?”高廉一愣,完全没看懂。
城楼上的种师道也是满脸困惑。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懂了。
随着飞爪入地,三百名精锐步卒同时怒吼一声,脚下如同生根,猛地向后拽动手中的绳索!
三百条绷得笔直的绳索,瞬间在骑兵冲锋的道路上,构成了一张离地仅有半尺、肉眼几乎难以察白的死亡之网!
冲在最前面的禁军骑兵,正处于速度的巅峰,他们的战马根本来不及反应,马蹄瞬间就被绳索绊住!
“希律律——”
凄厉的马嘶声响彻云霄!
领头的战马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轰然向前栽倒!
一场比瓮城内更加惨烈百倍的连环灾难,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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