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苏夜在客院的小练功房里,正尝试着将一缕新提炼出的、融合了《青木化生诀》一丝生机的业火,缠绕上一小片赤阳芝。这个过程极其精微,需要心神高度集中,稍有不慎,要么赤阳芝被焚毁,要么那缕脆弱的生机意境被暴烈的业火同化。
就在火焰与药材将触未触的紧要关头,院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融入晨风的破空声,伴随着一股清冷纯净,却又带着几分雀跃试探的气息。
苏夜眉头微动,指尖的业火倏地收回。他推开练功房的门,就看到院中,一道月白色的窈窕身影,正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微曦的晨光中辗转腾挪。
是叶轻舞。
她显然刚刚开始尝试活动筋骨,演练的并非什么高深武学,只是叶家基础的一套养生拳法,动作还有些生疏和小心翼翼。但即便如此,在她施展起来,却有了截然不同的韵味。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轻盈、协调,仿佛与周遭清晨那未散的薄雾、草木间凝结的露珠融为了一体。举手投足间,空气中那稀薄的太**华,竟自发地、丝丝缕缕地向着她汇聚而去,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圈肉眼难见、却能被灵觉感知的淡淡光晕。
她的速度并不快,力量也看似微弱,但身法转折间,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道韵。偶尔一掌轻轻按在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被她手掌接触的那一小片树皮,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但霜气旋即又被她体内流转的力量化去,并未损伤树木本身分毫。
这是太阴灵体初步觉醒后,对天地间阴属性能量的本能吸引和掌控!
叶轻舞显然也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负担,而是成为了沟通天地的一座桥梁,清凉而磅礴的力量在经脉中欢快地流淌,让她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她一遍拳法打完,收势而立,脸颊因为运动带着健康的红晕,气息平稳,眼眸亮得惊人。她一转头,就看到苏夜正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苏先生!”叶轻舞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的小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欣喜,小跑着过来,“我……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就忍不住想动一动……没打扰到您吧?”
苏夜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太阴灵体初成,需要循序渐进,熟悉力量,不可操之过急。”
“嗯!我记住了!”叶轻舞用力点头,像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她犹豫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着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好奇又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道:“苏先生,我刚才……好像感觉到,能控制一点点……冷气?”
她说着,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体内那丝新生的太阴之力。只见她指尖周围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周围的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虽然范围很小,只局限于她指尖方寸之地,但这分明是超越常人理解的能力!
只是维持了不到三秒钟,叶轻舞的脸色就微微一白,指尖的冰晶瞬间消散,她有些脱力地晃了一下,额角渗出细汗。显然,以她现在的修为和对灵体的掌控,这样做消耗极大。
苏夜伸手虚扶了她一下,一股温和的真气渡了过去,稳住了她的气息。“灵体本能初显而已,还算不上掌控。等你打好根基,寻到合适的功法,才能真正发挥其威力。”
尽管苏夜说得平淡,但叶轻舞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超越凡俗的力量!而这奇迹般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赋予的!
感激、崇敬、依赖……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悄然滋生的情愫,在她心中交织、发酵。她看着苏夜那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侧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苏先生……”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您……不只是谢谢您救了我的命,更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苏夜收回手,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各取所需,不必挂怀。”
他越是这般不在意,叶轻舞心中的那份情感就越是汹涌。她知道,像苏先生这样的人,绝不会缺少追随者和仰慕者。她不想只是作为一个被拯救者,一个交易的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眼神坚定地看着苏夜:“苏先生,我知道我现在的力量还很微弱,帮不上您什么忙。但我会努力修炼,尽快掌握这份力量!以后……如果您在京城有什么琐事,或者需要人跑腿打听消息,请一定交给我!我……我不想只是一个无用的人。”
她这番话说的很真诚,带着少女特有的执拗和决心。
苏夜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倒是微微怔了一下。他见过太多人因为他的能力而恐惧、巴结或是算计,像叶轻舞这样,单纯地想要回报、想要靠近的,倒是少见。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叶轻舞以为他会拒绝,心情逐渐下沉时,却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先把身体彻底养好,稳固根基。其他的,以后再说。”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叶轻舞瞬间心花怒放,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承诺,脸上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嗯!”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以及冷霜那标志性的、清冷无波的语调:“苏夜,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苏夜整了整衣领,对叶轻舞道:“我出去一趟。”
“苏先生小心。”叶轻舞连忙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苏夜点了点头,迈步向院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叶轻舞悄悄握紧了小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一定要成为能站在他身边,对他有用的人!
院门外,冷霜依旧是那身笔挺的西装,靠在打开的车门边。她看了一眼院内笑容明媚、眼神一直追随着苏夜的叶轻舞,又看了看面无表情走出来的苏夜,冰山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看来苏顾问在叶家过得挺惬意。”她拉开车门,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陈述。
苏夜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闭目养神,根本没接她的话茬。
冷霜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暗自磨了磨牙,砰地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叶家庄园,向着京城西郊,那片被普通人视为禁区的方向驶去。
而客院中的叶轻舞,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她感受着体内那清凉而强大的力量,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太阴灵体的路,她才刚刚踏上。而追随苏先生的脚步,她绝不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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