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这是苏夜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全身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凑起来,每块肌肉都在哀嚎,经脉里空空荡荡,还残留着穿越空间乱流时被撕扯的刺痛。喉咙里全是铁锈味儿,他偏过头,又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里面还夹杂着点黑色的、属于幽冥域特有阴寒气息的冰渣子。
他躺在一片冰冷潮湿、覆盖着某种暗紫色苔藓的地上,头顶是……一片他从没见过的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种永恒不变的、铅灰色的朦胧光亮,像是永远处于黄昏和黎明之间的暧昧时刻。空气黏稠而阴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幽冥气息,顺着鼻腔直往肺里钻,刺得人生疼。这种气息精纯度远超昆仑矿洞,但也更加狂暴、混乱,仿佛带着天然的恶意。
他挣扎着坐起身,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全身,像是身上套了好几层湿透的棉袄,举手投足都比在地球上费力数倍。体内的真气运转也晦涩了不少,原本筑基巅峰、接近假丹的修为,在这里似乎被某种规则压制,勉强维持在筑基初期左右的水准。
“这就是域外法则压制?”苏夜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苦笑。果然,跨界不是那么好玩的。好在《九转阎罗诀》的基础还在,业火和功德之力的运转虽然也受到影响,但并没有完全被禁绝,这大概是因为这两种力量层次较高,不完全受此界基础法则束缚。
他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四周。这里像是一片荒原的边缘,脚下是暗红色的、仿佛浸透了血水的泥土,远处有起伏的、光秃秃的黑色山峦轮廓。植被稀少且怪异,多是些低矮的、颜色暗淡的灌木和那种暗紫色的苔藓,偶尔能看到几株长得张牙舞爪、树干漆黑如炭的怪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死寂。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什么怪物的低沉呜咽,几乎听不到任何生命活跃的声音。压抑得让人心头发慌。
胸口传来温热感,古玉还在,光芒已经收敛,但那股指向性依然明确,直指某个方向——与远处那片黑色山峦的走向大致相同。另一块碎片,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苏夜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环境的压抑感,试图运转功法恢复一些真气。然而,此地灵气(或者说幽冥之气)虽浓,却狂暴异常,直接吸收简直像是在往经脉里灌刀子。他不得不先调动体内残存的功德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导、过滤,才勉强吸纳了一丝相对温和的能量,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身体。
恢复的过程慢得让人心焦。大概过了小半天,他才感觉手脚有了些力气,能够勉强站起行走。他选了个地势稍高的土坡,再次了望。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痕迹。在荒原的另一个方向,大约几里地外,似乎有非常微弱的、零星的灯火光芒,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低矮建筑的轮廓,像是个小村落。
有村落,就有人。有人,就有情报。
苏夜沉吟片刻。他现在状态不佳,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直接朝着古玉指引的核心区域莽过去,跟找死没区别。那个村落,或许是个获取信息的突破口。
他收敛了全部气息——在这里,他不敢随意动用业火,那玩意儿太扎眼。凭借着《九转阎罗诀》对肉身的强化和矫健身手,他如同一个最老练的猎手,利用地形和稀疏的植被掩护,朝着村落的方向潜行过去。
越靠近村落,人工的痕迹就越明显。一些被开垦过的、种植着蔫头耷脑、颜色灰暗作物的田地,一些简陋的、用于捕捉小型兽类的陷阱。空气中开始混杂进牲畜粪便和生活垃圾的味道。
村落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几十间低矮的土坯房或石屋杂乱地挤在一起,屋顶大多覆盖着茅草或兽皮,很多已经破损。村子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一些看起来同样无精打采、皮毛稀疏的牲畜被圈在破烂的围栏里。
压抑,贫穷,死气沉沉。这感觉,比昆仑山脚下那个被奴役的村子好不了多少。
苏夜躲在村子外围一堆废弃的柴垛后面,仔细观察。很快,他看到了人。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脏得看不出原色麻布衣服的老者,背着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巨大柴捆,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挪地从村子外的小路上走回来。他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麻木,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
更让苏夜目光一凝的是,那老者裸露的脖颈和手腕上,赫然也有那种熟悉的、用烙铁烫上去的黑色扭曲印记!只是比起昆仑矿洞那些域民,这老者印记的颜色似乎淡了一些,但烙印周围的皮肉仍然有不正常的扭曲和增生。
幽冥宗的奴役印记!这里也有!而且看起来,这些域民同样生活在幽冥宗的阴影之下,只是可能并非直接用于采矿这种高强度奴役。
老者走到村口一间稍微像样点的石屋前,放下柴捆,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同样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吃力地想帮他把柴捆挪进去,却差点被带倒。
“阿爷,您慢点……”小女孩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担忧。
老者摆摆手,喘匀了气,正要和小女孩说些什么,一阵嚣张的吆喝声和马蹄声从村子另一头传来。
“收税了!收税了!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三个骑着一种类似马匹、但头颅更尖、眼睛泛着红光的怪异兽类的壮汉,闯进了村子。他们穿着统一的、带有简易幽冥宗标记的皮甲,腰挎长刀,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残忍。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手里挥舞着一根带刺的鞭子。
村民们如同受惊的老鼠,纷纷从自家破屋里钻出来,畏缩地聚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那些骑兽壮汉对视。
独眼龙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个刚刚背柴回来的老者身上,鞭子一指:“老东西,这个月的‘阴煞税’,十斤‘灰齿鼠’干肉,五张‘黑蜥皮’,交上来!”
老者身体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大人……行行好……今年收成不好,灰齿鼠都躲到深处去了,实在……实在凑不齐啊……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独眼龙嗤笑一声,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宗门的规矩是你说宽限就宽限的?交不齐,就拿你孙女抵债!正好矿场那边还缺几个打杂的丫头!”
他身后两个壮汉狞笑着,目光不怀好意地扫向那个吓得躲到老者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老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绝望地哀嚎起来:“不!大人!不能啊!我……我这就去凑!这就去!”
苏夜藏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幽冥宗……在这幽冥域里,果然也是一样的德性!视人命如草芥,极尽盘剥欺压之能事。
他强忍着出手的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状态未复,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太少,贸然出手,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他需要更了解这里,需要知道幽冥宗在这个“村落”层面的控制力度,需要知道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获取情报,甚至……如何利用这些被压迫的域民。
他深吸一口那阴冷污浊的空气,将胸中的杀意缓缓压回心底,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
机会,需要等待,也需要创造。
他悄然后退,身影再次融入荒原边缘的阴影之中,如同一头耐心的孤狼,开始围绕着这个破败的村落,进行更细致、更隐蔽的观察和探查。
幽冥域的第一课:生存,隐忍,以及……寻找敌人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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