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那些东西咱们能要回来吗?”徐翠儿不安又不甘。
“慌啥!沉住气!”乳娘面色不太好,这话与其说女儿,不如是说自己。
平日里给女儿挪了不少好东西,在城南买了三进宅院,城外有别院,和不少田产,记在女儿名下。
大头在她手里攥着,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都是给她扒拉的。
娘家人没怎么来往,来了无非就打秋风。
当初自己被夫家欺负,闹和离,娘家没一个帮她的。
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终于摆脱夫家,也对娘家寒了心,孩子都没敢送去寄养。
只养在宫外眼皮下,时常偷空跑出去看一眼,就这么把孩子拉扯大。
女婿是城门郎,长相俊俏,就是家里不咋样,有四兄弟、三个姐妹。
三进院本是女儿一家居住,没多久那公婆说家里窄,挤不下,要给小叔子娶亲,搬到她家。
这一住下就不走了,还得女儿伺候。
几个妯娌时常带侄子、侄女们来打秋风,很是烦人。
她让女儿防着些,钱捏在自己手上,不能让公婆插手,有钱才有说话的底气。
时不时让女儿搬些好东西回家,可家里有吸血鬼,又不敢搬太多,怕守不住。
于是好东西大部分留在王府。
一点儿没防备的,王妃突然出手,接管王府,还把她赶出府。
留守看家的婢女又贼精,竟不让她带走东西!
闹腾过几次,管家婢女愣是油盐不进,就不松口。
往日跟着捞好处的那些管事们也纷纷变了脸,不再与她亲近,更不肯帮忙说话。
想到那么多好东西没带走,娘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听到王爷儿回来,急急忙忙找来,王爷从来不管账,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只要他大手一挥,她就能把东西正大光明带走。
可恨那王妃,王爷的话都不听,愣是卡住,要等问清楚才给。
谁知这一问,会问出啥?唉!早知该多留一手!
“去永宁坊!”乳娘掀开车帘看了看,对马夫道。
马车掉头,从朱雀大街左拐,进了支路。
“娘,去永宁坊做什么?”徐翠儿不解。
“别问,去了便知!”乳娘横了女儿一眼,徐翠儿乖乖闭嘴。
进了永宁坊,在一座四进宅院前停下,砰砰砰拍门。
好一阵门房才来开门,“谁呀,大晚上的!”
一看到乳娘,立马哈腰,“哎哟,是老夫人回来啦!”
乳娘没理会,带着女儿进去。
“娘,这是你置办的?”女儿看着雕梁画栋的奢华宅院,激动的捂住嘴。
“学着点儿,狡兔三窟!”乳娘靠在椅子上得意道。
有老嬷嬷进来奉茶,恭恭敬敬。
“娘,这么大的宅院,太招眼,不怕这些下人说漏嘴?”徐翠儿有担忧。
“放心,她们又聋又哑,什么也做不了!”乳娘惬意地咂口茶。
这茶是从王府里弄出来的贡茶,皇帝分给宁王的。
“还是娘聪明!”徐翠儿崇拜极了,她娘咋那么聪明!
“跟我来!”喝完茶,乳娘拉着女儿进了卧室。
将笨重的罗汉床挪开,撬开地砖,揭开盖板,下面是个密室。
“哇,娘!你、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你不会把王府搬空了吧?”徐翠儿声音都在颤抖。
几箱金锭、银锭,还有不少珠宝玉器。
“哼,王爷是我奶大的,拿他一点儿怎么啦?算他孝敬我的!”乳娘不屑道。
“跟宫里比来,这些算什么?王爷没数,有事没事跟他哭穷,他一直以为王府没啥家底。”
“娘,这些都是我的?”徐翠儿摸着冷冰冰的金锭、银锭、珠宝、玉器,感觉做梦一般不真实。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娘就你一个孩子!”乳娘笑道。
“我估摸着王府里那些是拿不回来了,如果王爷追究,兴许我会被杖毙!”
“娘!”徐翠儿吓得面如土色,忙扔掉手里的金锭。
“没出息!慌张个啥?”乳娘瞪了女儿一眼,“你娘都不怕!”
“娘,那咋办?王爷会不会也把我的宅院、田产收回去?”徐翠儿后知后觉。
“会不会拉去砍头?娘,我害怕!”
仅是自家那些,大不了王爷收回去,可这些,加上没带走的,足够脑袋砍几回了!
“听我说完!”乳娘厉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王爷是杖毙我,还是收了你的宅子!
这里他肯定查不到,我用的是你爹的名字买下的。
如果我死了,以后这里是你最后的倚仗!”
“娘,我爹知道吗?不会给霸占了去吧?他有三个儿子,正愁没钱分家呢!”徐翠儿觉得不踏实。
“蠢货!你不说他咋知道?”乳娘看着蠢笨蠢笨的女儿。
担心自己走了,女儿怕是要给人吃得渣都不剩。
“娘!”徐翠儿委屈的抹眼泪。
“好啦,还没到那一步!哭什么哭?
记着,到时别急着来这里,待风声过后再来。
路给你铺好,以后娘不在了,你自己聪明些!”乳娘叹口气。
给女儿交底后,母女俩才出了府,回城南的大通坊家。
早已宵禁,乳娘拿出宁王府的令牌,金吾卫便放行了。
回到家,丈夫已下值,问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王府!王爷回来了,母亲不放心,去看看王爷!”徐翠儿没好气道。
“怎么啦?火气这么大?”丈夫察觉妻子不高兴。
“没啥,王妃不待见,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徐翠儿翻身,留一个后背给丈夫。
“翠儿!”丈夫侧身,搂住妻子。
每每妻子不高兴,抱着一顿酿酿酱酱,所有不快就烟消云散。
“别碰我,烦着呢!”徐翠儿甩开丈夫的手。
“哼!”丈夫被下了面子,也懒得哄,转身背对背,不搭理妻子。
夫妻俩莫名冷战,各睡各的,一夜无话。
“砰砰砰!”天刚亮,就有人来砸门,“开门、开门!”
动静很大,左邻右舍都给吵醒了,纷纷起来张望。
“谁啊?”倒罩房的仆人开门。
“李夫人在吗?王爷有请!”宁王府侍卫问道。
“稍等!”仆人急忙进去禀报。
“知道了!”在屋里枯坐一夜的乳娘回道。
默默坐了会儿,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叹口气,缓缓起身,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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