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村后山鱼塘的“仙灰灰”奇迹还在口耳相传,发酵成越来越离谱的神话版本,梅运来脑门上的纱布还没拆利索,州城那边,林彩霞的座驾又风驰电掣地开回了村里。这次,宾利车后座下来的,除了林彩霞和王莲,还有一位气质清雅、身着素色改良旗袍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身着藏青色绸布长衫的老者。
女子正是州城名媛圈里低调却分量十足的张雅。她眉眼温润,举止间带着书香门第的从容,一下车,目光便越过迎上来的王莲和老支书,精准地落在正蹲在灵野菜地里查看新芽的梅运来身上。
梅运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裤腿挽到膝盖,脚上蹬着双沾满泥巴的胶鞋,正用他那沾着泥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几片嫩绿的叶子。额头上那块显眼的纱布,和他此刻专注的神情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梅大哥!” 王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和提醒。
梅运来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林彩霞和王莲,目光扫过张雅时微微一顿,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当看到张雅身旁那位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的老者时,他心头莫名一跳。那老者的目光,温和中透着一种洞悉的力量,仿佛能穿透他额头的纱布,看到他脑子里转悠的李十八。
他连忙站起身,胡乱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巴,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额头的纱布也跟着动了动:“幺妹儿,莲妹子,回来啦?这位是…?” 他目光转向张雅和老者。
林彩霞还没开口,张雅已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真挚而激动的笑容,声音清亮悦耳:“梅先生!终于找到您了!”
梅运来被她这声饱含情绪的“梅先生”喊得一愣。先生?这称呼搁他身上,咋听着这么别扭?他下意识地又想去挠头,手抬到一半想起头上的伤,硬生生顿住了。
“您是…?” 梅运来疑惑地看向林彩霞。
林彩霞嘴角微扬,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这位是州城张老的孙女,张雅小姐。旁边这位,就是张老本人。”
“张老?” 梅运来脑子还没转过来。
张雅已经激动地继续道:“梅先生!您就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上次在巴山郡药材市场,您卖给我们的那几株‘九叶紫心莲’和‘百年血玉芝’,救了我爷爷的命啊!”
轰!
梅运来脑子嗡地一声!巴山郡?药材市场?九叶紫心莲?百年血玉芝?!他想起来了!是那个被药贩子压价,最后被一个急匆匆的老头高价买走的药材!那个老头…就是眼前这位张老?!
他猛地看向那位白发老者。
张老此时也正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一种近乎探究的欣赏。老人上前一步,竟双手作揖,对着梅运来就要深深拜下去!
“恩公在上!请受张济仁一拜!若非恩公及时出售那救命的灵药,老朽这把骨头,恐怕早已埋入黄土了!” 张老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微颤,情真意切。
“哎!使不得!使不得!” 梅运来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蹦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扶张老。他一个乡下糙汉子,哪受得起这白发老者的如此大礼?尤其是对方还是州城有名的杏林泰斗!
他粗糙的大手扶住张老看似清瘦却异常稳健的手臂,入手是温润的绸布触感,带着老人特有的体温。梅运来脸上臊得通红,额头纱布下的伤疤都隐隐发烫,嘴里语无伦次:“老爷子!您这是折煞我了!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我就是…就是碰巧挖到了,卖钱而已!您…您快别这样!我可受不起!”
他力气大,张老被他稳稳扶住,拜不下去。老人抬起头,看着梅运来那张因窘迫而涨红、带着泥土印记和纱布的脸,眼神更加柔和,感慨万千:“碰巧?梅先生此言差矣!那‘九叶紫心莲’生于极阴寒潭之畔,三百年方得九叶,有固本续命之奇效!‘百年血玉芝’更是生于地火余脉之上,大补气血,吊命回阳!这两种药,皆是可遇不可求的救命圣品!若非恩公慧眼识珠,将其采出,又恰在老夫命悬一线之时售予老夫…此乃天意!更是老夫的造化!这救命之恩,老朽没齿难忘!”
张老这番话说得恳切而专业,字字句句点出那几株药材的珍贵与救命之功。旁边的王莲和老支书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知道梅大哥(财神)卖了药材赚了大钱,却万万没想到那几株不起眼的“草草”,竟是能救人性命的无价之宝!看向梅运来的眼神,敬畏中又多了几分高山仰止。
梅运来被张老夸得更加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地摆手:“老爷子您言重了!言重了!我就是…运气好!运气好!”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那“慧眼识珠”的其实是住在他脑子里的千年老鬼。
“爷爷,梅先生质朴,您就别再拜了,看把恩公急的。” 张雅在一旁抿嘴轻笑,适时地解围。她看向梅运来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和好奇。这个穿着沾泥胶鞋、额贴纱布、面对爷爷大礼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救下爷爷性命的神秘采药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觉得格外真实又…有趣。
张老也笑了起来,顺势站直身体,但握着梅运来的手却没松开。他仔细端详着梅运来的面色,又看了看他额头的纱布,眉头微蹙:“恩公这额头…?”
“哦!这个啊!” 梅运来大大咧咧地一抹纱布,“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小伤!”
张老却不置可否,他行医一生,眼光何等老辣?那纱布边缘隐隐透出的青紫和一丝极淡的药味,绝不只是“磕了一下”那么简单。但他见梅运来不愿多提,便不再追问,只是温和道:“恩公体质似乎异于常人,生机澎湃,这点外伤确实无碍。不过,老朽略通岐黄,若恩公不嫌弃,容老朽替您诊个脉,开个化瘀生肌的方子,好得快些?”
梅运来还没反应过来,林彩霞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有劳张老。” 语气不容置疑。
“啊?哦!好!好!” 梅运来只好伸出那只沾着泥巴、骨节粗大的手腕。
张老也不嫌弃,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梅运来的腕脉上,微闭双目。他指尖温润,力道适中。梅运来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气息顺着脉搏探入,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在他体内轻轻拂过。识海深处,李十八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小老儿有点道行,不过探不出老子的根脚。】
片刻,张老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这脉象…雄浑有力,奔腾不息!气血之旺盛,筋骨之强健,远非常人可比!更隐隐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在血肉深处蛰伏流转!那额头看似青紫的外伤,在这种澎湃的生机面前,简直微不足道,恢复速度恐怕会远超常人预料!
“恩公…好体魄!” 张老收回手,由衷赞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探究意味,“老朽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强健的脉象!仿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他斟酌着用词,实在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梅运来嘿嘿一笑,又祭出万金油:“老爷子过奖了!乡下人,皮糙肉厚,干粗活干惯了!”
张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他知道,眼前这位“恩公”,身上藏着大秘密。但那秘密,显然不是他该深究的。
“彩霞姐,梅先生,爷爷这次来,一是当面致谢救命大恩,二是特意准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务必收下。” 张雅适时地开口,示意身后跟着的司机。司机立刻从宾利后备箱搬出几个精致的礼盒。
有包装古朴、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紫檀木盒,里面显然是年份极高的珍稀药材;有锦缎包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还有几本线装的、纸张泛黄的医书古籍。
“这…这太贵重了!使不得!真使不得!” 梅运来一看那架势,头皮都麻了,连连摆手。他卖药赚钱天经地义,哪能再收人家这么重的礼?
张老却态度坚决:“恩公!救命之恩大于天!些许俗物,远不足以表达老朽感激之万一!您若不收,老朽心中难安!莫非恩公嫌弃老朽心意浅薄?”
话说到这份上,梅运来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他求助似的看向林彩霞。
林彩霞微微颔首,替他做了主:“张老一片心意,运来,收下吧。” 她称呼悄然从“梅运来”变成了“运来”。
“那…那就多谢老爷子!多谢张小姐!” 梅运来只好硬着头皮,让王莲帮忙把礼物接了过去,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不只是礼物的重量。
正事办完,气氛轻松下来。张老对梅运来后山正在“改造”的鱼塘和长势喜人的灵野菜产生了浓厚兴趣。梅运来打起精神,领着张老和张雅在田间地头参观。他依旧用那套“祖传经验”加“运气好”的说辞来搪塞,但张老听得却极为认真,不时点头,眼中精光闪烁,似乎总能从梅运来粗浅的描述中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当看到那片被“神农药水”驱虫后长得格外水灵油亮的灵野菜时,张老更是蹲下身,仔细捻起一点泥土闻了闻,又摘下一片嫩叶细细观察,口中啧啧称奇。
林彩霞和王莲则陪着张雅走在稍后。张雅看着前方那个穿着胶鞋、裤腿挽起、给白发苍苍的爷爷认真讲解(忽悠)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清冷绝艳、气场强大的林彩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笑意,低声对林彩霞道:“彩霞姐,梅先生…真是个妙人。”
林彩霞目光落在梅运来沾着泥巴的脚杆上,又扫过他额头的纱布,清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嗯。是挺‘妙’的。”
送走千恩万谢、满载着惊叹和好奇的张老、张雅一行,宾利车卷起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去。夕阳的金辉洒在刚浇过水的灵野菜田里,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梅运来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去伺候他的鱼苗和菜地。一转身,却看见林彩霞并未立刻上车,而是抱着手臂,倚在车边,清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夕阳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晚风拂动她鬓边的发丝。
她的眼神,不再是面对张老时的客气,也不是处理公务时的冷静,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的审视。
梅运来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又想挠头:“幺妹儿,还有事?”
林彩霞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松软的田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走到梅运来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夕阳的余晖正好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梅运来有些局促的脸。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傍晚田野的微风,带着一种直抵核心的穿透力:
“梅大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额角的纱布,又落回他沾着泥土、此刻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手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写满“乡下人运气好”的眼睛里。
“你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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