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桃花谷的洼地已热闹起来。沈砚踩着露水上了土坡,手里攥着一卷麻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垦荒的规划图。柳清鸢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剩余的早熟麦种,指尖偶尔碰到盒壁的木纹,想起昨夜沈砚说的话,心里竟有些踏实。
“这片洼地分三块来种。”沈砚指着洼地边缘,“靠近溪流的种麦种,土层深的地方留着育秧,剩下的空地先堆肥。”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条线,“每隔三尺挖一道浅沟,排水防涝,麦种撒的时候要匀,不能太密。”
张老栓凑过来,看着地上的线条直点头:“沈先生想得周到。以前俺们种地瞎撒种,长得密的地方苗细,稀的地方浪费地。”他身后的农户们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眼神里满是期待。
柳云舟扛着一把新打磨的锄头,兴冲冲地跑过来:“沈砚,俺也来帮忙!你看这锄头,磨得锃亮,一锄头下去能挖半尺深。”他说着扬起锄头,狠狠砸向地面,结果用力过猛,锄头陷进土里拔不出来,引得农户们一阵哄笑。
“二公子这力气,用来翻地可惜了。”张老栓的孙子小石头笑道,“俺爹说,种地要巧劲,不是蛮劲。”
柳云舟脸一红,使劲拔起锄头:“小孩子懂什么,俺这是试试锄头锋利不锋利。”他转头看向沈砚,“你快教俺怎么种,俺也想种出饱满的麦子。”
沈砚忍着笑:“先学堆肥吧。把秸秆、落叶和牲畜粪便混在一起,撒上草木灰,浇水拌匀,堆成高堆发酵。”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干草堆,“这些都是现成的原料,发酵好的肥料能让土地更肥沃,麦种长得更快。”
“就这?”柳云舟挑眉,“听起来挺简单。”他说着就去抱秸秆,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怀里的秸秆散了一地。农户们笑得更欢了,柳清鸢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赶紧走过去扶他:“慢点,别着急。”
柳云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嘟囔道:“这破地方太滑了。”嘴上抱怨,手里却没停,跟着张老栓一起堆秸秆。沈砚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心里暗道,这纨绔二公子总算有点样子了。
柳承毅和陈武站在土坡上,看着谷底忙碌的身影。陈武手里捏着一支箭羽,眉头紧锁:“侯爷,刚才在谷口发现的,箭头刻着狼头印记,和先夫人绝笔信里的印记一样。”
柳承毅接过箭羽,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狼头印记狰狞可怖,他当年在边关见过,是北狄某个部落的图腾,后来宁王的亲兵也开始用这个印记。“忠勇侯的人果然找到这里了。”他声音低沉,“这箭羽是故意留下的,他们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陈武问道,“谷口两侧都是山崖,易守难攻,但如果他们绕到后山,就麻烦了。”
柳承毅摇头:“先别打草惊蛇。沈砚说得对,现在民心最重要。等麦种种下去,农户们的收成有了指望,他们自然会帮我们。”他看向谷底的沈砚,“那小子不简单,懂得用粮食绑住民心,比我们这些武将想的深远。”
谷底的沈砚正在教农户们撒种。他抓起一把麦种,手腕轻轻晃动,麦种均匀地落在浅沟里,疏密有致。“撒完种要覆土,厚度半寸就行,太厚芽长不出来,太薄会被鸟吃掉。”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浇完水后,在沟边撒点草木灰,能防虫子。”
柳清鸢蹲在旁边,手里拿着炭笔和麻纸,认真记录着:“覆土半寸,草木灰防虫,还有吗?”她抬头看向沈砚,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还有浇水的时间,早晚浇,中午太阳大,浇水会把苗烫死。”沈砚补充道,“等麦苗长到三寸高,要间苗,把弱苗拔掉,留壮苗,这样才能保证产量。”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柳清鸢忍不住问。她从小在侯府长大,接触的都是诗词歌赋、权谋算计,从未想过种地还有这么多学问。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以前在乡下听老农说的,记在心里了。”他总不能说这是现代农业知识,只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柳清鸢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继续记录。她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觉得,这些看似平凡的农技,比兵书更能安定人心。侯府以前锦衣玉食,从未在意过粮食的重要性,直到遭难,才明白百姓口中的“颗粒归仓”有多珍贵。
中午时分,众人歇晌。农户们拿出带来的干粮,就着溪水吃起来。柳云舟啃着硬邦邦的麦饼,皱着眉头:“这麦饼也太难吃了,还是沈砚你烤的鱼好吃。”
“二公子要是吃不惯,就去溪边抓鱼。”张老栓打趣道,“不过抓鱼可比种地难,俺们村的娃子抓一下午也未必能抓到一条。”
柳云舟眼睛一亮:“真的?俺去试试!”他扔下麦饼,抓起一根树枝就往溪边跑,结果刚跑两步,就被沈砚喊住了。
“先把你的堆肥堆好再说。”沈砚指了指那堆只铺了一半秸秆的肥堆,“做事要有始有终,不然麦苗长不好,你连麦饼都吃不上。”
柳云舟撇撇嘴,不甘心地走回来:“知道了知道了,种地最麻烦了。”他拿起铁锹,笨拙地往秸秆上撒粪便,结果不小心溅到了脸上,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二公子,你这是给自个儿‘施肥’呢?”小石头笑得直不起腰。
柳云舟抹了把脸,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别乱说话,这叫……这叫亲近土地!”他说着,故意往小石头身边凑了凑,吓得小石头赶紧跑开。
沈砚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笑意。柳云舟虽然纨绔,但本性不坏,只是以前被侯府宠坏了。经历了这些事,他也在慢慢成长,懂得了责任和担当。
柳承毅走过来,坐在沈砚身边,递给他一块麦饼:“吃点东西,下午还要接着忙。”他看了一眼正在打闹的柳云舟,眼神里带着欣慰,“云舟这孩子,以前被我惯坏了,现在总算懂事了些。”
“二公子本性善良,只是缺少历练。”沈砚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经历过这些事,他会明白什么是该守护的。”
柳承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封绝笔信:“我再看了一遍,你说的北狄线索,会不会和当年的军粮案有关?”他想起沈砚之前说的忠勇侯府军粮采买漏洞,“五千石军粮变成三千石,剩下的两千石,会不会卖给了北狄?”
沈砚心里一动:“有这个可能。忠勇侯背后是宁王,宁王私通北狄,军粮正好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他看向柳承毅,“侯爷,先夫人当年是宫中女医,会不会知道北狄和宁王交易的更多细节?”
“清鸢她娘心思缜密,既然留下了线索,肯定还有后手。”柳承毅叹了口气,“可惜春桃不知所踪,不然或许能找到更多证据。”
“春桃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对夫人忠心耿耿。”沈砚思索道,“她当年离开侯府,说不定是带着夫人的嘱托,藏起了更重要的东西。我们现在只能先等,等风头过去,再派人去京城打探她的消息。”
就在这时,赵虎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凝重:“沈先生,侯爷,谷口发现了几个陌生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打探消息。”
沈砚和柳承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警惕。“是什么样的人?”沈砚问道。
“穿着普通农户的衣服,但手脚利落,眼神凶狠,不像是种地的人。”赵虎说道,“我让兄弟们盯着他们,他们在谷口转了一圈,就往山外去了。”
“是忠勇侯的人。”柳承毅沉声道,“他们肯定是顺着我们的踪迹找来的。桃花谷虽然隐蔽,但也瞒不了多久。”
沈砚站起身,走到土坡上,看向谷口的方向。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他们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在不在谷里,只是试探。”他说道,“我们得尽快做好准备,加固防御。”
“沈先生有什么打算?”陈武问道。他是前太子旧部,擅长领兵作战,现在自然以沈砚和柳承毅马首是瞻。
“谷口两侧是山崖,我们可以在崖上布置滚石和弓箭。”沈砚说道,“谷底的溪流可以挖深,作为天然的屏障。另外,组织农户们和兄弟们一起训练,虽然他们没有武器,但可以用锄头、铁锹作为兵器,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农户们都是普通百姓,能行吗?”陈武有些担心。
“他们为了保住麦田,会愿意的。”沈砚眼神坚定,“这些麦种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不会让别人毁了它。”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我去组织女眷们准备干粮和草药。万一打起仗来,也好有个照应。”
“好。”沈砚点头,“让女眷们多准备些红薯干和水,方便携带。草药方面,多备些止血、消炎的,比如蒲公英、艾草,这些在山谷里就能找到。”
柳清鸢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了。她的背影挺直,动作利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娇弱,多了几分沉稳和干练。
下午,众人一边垦荒种地,一边加固防御。农户们虽然害怕打仗,但一想到即将丰收的麦田,都鼓起了勇气。张老栓带领几个年轻农户,在谷口的山崖上堆砌滚石;陈武和赵虎教大家使用弓箭和锄头,虽然动作生疏,但每个人都学得很认真。
柳云舟也收起了玩闹的心,跟着陈武学射箭。他以前学过骑射,底子不错,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射出的箭虽然不准,但也能落在靶子附近。“怎么样,俺学得快吧?”他得意地看向沈砚。
“还行,就是准头差点。”沈砚调侃道,“要是遇到敌人,你这箭估计能把他们笑死。”
“你别小瞧人!”柳云舟不服气,拉满弓,瞄准远处的树干,一箭射去,正好钉在树干上。“你看,中了!”他兴奋地喊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支箭钉在树干的边缘,摇摇欲坠。张老栓忍不住笑道:“二公子这箭法,真是‘歪打正着’。”
柳云舟脸一红,却也不气馁:“多练练就准了。等俺练好了,就去杀敌人,保护大家和麦田!”
沈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柳云舟的成长,是柳家的福气,也是他们对抗敌人的力量。
傍晚时分,麦田终于种好了。嫩绿的麦种被埋在土里,浇足了水,仿佛能看到它们破土而出的样子。农户们站在田埂上,看着这片整齐的麦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麦子熟了,俺们就能吃上饱饭了。”一位老农感叹道,“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这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出这么好的麦子。”
“这都是沈先生的功劳。”张老栓说道,“要不是沈先生,俺们现在还在饿肚子,更别说对抗那些坏人了。”
沈砚看着农户们真诚的眼神,心里忽然明白,粮食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凝聚人心。在这个乱世,民心就是最强大的武器,比刀剑更有力量。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一声异响。赵虎立刻警觉起来,大喊道:“有情况!”
众人立刻拿起武器,戒备起来。沈砚和柳承毅跑到土坡上,只见谷口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大约有二三十人,手里拿着刀枪,正朝着谷底走来。为首的一人,正是忠勇侯府的护卫统领,之前在天牢追杀过他们。
“是忠勇侯的人!”柳承毅沉声道,“他们果然找到这里了。”
黑衣人很快就逼近了谷底。统领看着眼前的麦田和农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沈砚,柳承毅,你们跑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们全尸!”
沈砚站在土坡上,目光扫过黑衣人,又看向身边的农户和护庄队。农户们虽然害怕,但没有一个人退缩,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锄头和铁锹。
“想抓我们,先问问这些农户答应不答应!”沈砚大声说道,“这片麦田是他们的希望,你们敢毁了它,他们就敢和你们拼命!”
张老栓往前一步,大声喊道:“沈先生说得对!这些麦子是俺们的命根子,谁要是敢毁了它,俺们就跟谁拼命!”
“对!跟他们拼了!”农户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洪亮,震得山谷回声阵阵。
黑衣人统领没想到这些农户竟然如此勇敢,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一群泥腿子,也敢挡我的路!给我杀!”
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陈武和赵虎带领护庄队迎了上去,双方很快就厮杀在一起。农户们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人多势众,手里的锄头铁锹也不含糊,朝着黑衣人身上砸去。
柳云舟拉满弓,一箭射向黑衣人统领,虽然没射中要害,却也让他吓了一跳。“看箭!”他大喊着,又射出一箭。
沈砚和柳承毅则在一旁指挥,利用山谷的地形,让护庄队和农户们交替进攻,消耗黑衣人的体力。沈砚还让农户们把提前准备好的石灰粉撒向黑衣人,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护庄队和农户们虽然勇猛,但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手里的武器也更精良,渐渐占据了上风。赵虎的胳膊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却依然坚持战斗。
就在这时,张老栓大喊道:“沈先生,俺们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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