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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透明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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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降生在千禧年的晨光里,像一粒尘埃,被命运之河偶然抛入这片名为“家”的土地。选择?无从选择。父亲是爷爷的长子长孙,血脉中沉淀着无形的重担。而我,并非长子,前方还挡着大我四岁的姐姐。我们如同同根而生的两株植物,对彼此、对世界的理解,总隔着四年的晨昏与雨露。

家中的气息是复杂的网:爷爷浑浊眼底的慈爱,太爷爷太奶奶枯槁手掌的暖意,外公外婆无条件的宠溺,温柔地包裹着我幼小的世界。唯独奶奶的目光,像初冬的薄霜,轻轻扫过我们一家,不带暖意。幸而,她的母亲,我的太婆,用更深的慈祥覆盖了那层薄凉。至于更远的祖辈——奶奶的父亲、外公外婆的父母——他们只是族谱上模糊的名字,在我混沌的认知里没有形状。

五岁之前,我是乡野间一股无所畏惧的风。爬最高的树,追最凶的狗,笑声惊飞屋檐下打盹的麻雀。村头的老井、后山的坟包、传说中闹鬼的破屋,没有我不敢探的险境。大人们笑着摇头:“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那份原始的生猛勇气,是我最初披挂的铠甲。

铠甲是何时生锈、变沉,最终化作无形枷锁勒进皮肉里的?记忆的河流在此处打了个浑浊的旋涡,时间模糊成一片洇湿的水痕。唯有那个场景,清晰如昨日曝光的底片,灼伤所有后续的时光:父亲扶着车把,母亲笨拙地跨上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后座。空气里有新翻泥土的气息。父亲的声音带着鼓励的笑意:“别怕,我在后面扶着呢!”车轮开始转动,歪歪扭扭。我的心也跟着悬起。突然,一辆斜刺里冲出的拖拉机,轰鸣如怪兽咆哮!母亲惊恐的尖叫撕裂了空气。失控的自行车像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向路边的水泥电线杆!沉闷的撞击声。母亲的身体软软滑落在地,鲜红的血,刺眼地从她额角蜿蜒而下,迅速染红了尘土。世界在那一刻失声,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和父亲扭曲的、绝望的脸庞。

后来,是刺耳的急救车鸣笛,蓝红灯疯狂旋转,切割着混乱的黄昏。我被谁的手匆匆抱起,塞进一辆陌生的车里。外婆家老旧木门的“吱呀”声成了那段空白时光唯一的背景音。父母在医院,生死未卜。姐姐呢?她的恐惧和等待被搁置在何处?无人告知一个五岁孩童。大人们的脸绷得紧紧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沉重叹息混合的味道。我像一件被暂时寄存的行李,在那个充满外婆身上药草香气的陌生房间里,沉默地消化着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恐。那段日子,关于父母的去向,关于那摊刺目的血,像被粗暴地剪掉了胶片,大脑一片空白。自我保护的本能,替我关上了那扇门。

母亲被抢救回来,额角留下了一道蜈蚣似的疤。更深的伤口藏在里面,后遗症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的眩晕,脾气变得像六月骤雨,时而温和时而暴烈。那道疤,也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父母是土地里刨食的苦命人。天未亮透,鸡鸣未歇,他们就已踩着露水下地。我心疼那片朦胧晨色里佝偻的背影。小小的我,会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拔草,笨拙地捡拾遗落的麦穗,汗水糊住眼睛也顾不得擦。泥土嵌进指甲缝,腰酸得直不起来。递上一碗晾凉的水,或是胡乱捆好一小把歪歪扭扭的菜。父母总会停下疲惫的劳作,用粗糙却温暖的手掌摸摸我的头,笑容像熬过夜色的晨光:“我家囡囡真能干!”他们的夸奖,是苦涩生活里唯一的蜜糖,让我觉得自己并非全然无用。

可学校,是另一个世界。那扇刷着绿漆的铁门,隔绝了田埂上的暖阳。起初,被抢走橡皮,被推搡,被嘲笑“乡下土妞”,我会鼓起那残存的一点勇气,跑到老师办公室,仰着小脸告状。老师的脸藏在袅袅的劣质香烟烟雾后,眼皮抬了抬,声音像浸了油的棉花,软绵绵的:“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的嘛,要团结友爱。”那轻飘飘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我心中微弱的火苗。

回家,带着委屈和指间的淤青,想扑进母亲怀里。母亲或许正被头痛折磨,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是不是你先惹人家了?乖,忍一忍就过去了,别给爸妈添麻烦。”父亲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只有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们的“和稀泥”,像一捧捧细沙,温柔地、持续地,掩埋着我求助的通道。

那些欺负我的孩子,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老师的无视,父母的回避,成了他们肆无忌惮的许可证。领头的那个女孩,指甲缝里藏着黑泥,她把我堵在放学的墙角,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狰狞。她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我眼皮上,嘴里喷出恶毒的气息:“再敢告状?再敢多说一个字?下次就不是推你,我找人打掉你的牙!说到做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和喉咙。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憋了回去。告状的后果,比挨打本身更可怕。

从那以后,沉默成了我唯一的盔甲。那些推搡、嘲笑、恶作剧的纸条、被故意踩脏的新鞋……都像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进胃里。学校走廊的光线变得惨白而漫长,教室里的喧闹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像一粒企图隐形的尘埃。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不敢回应任何提问,甚至不敢大声喘气。课间休息,我总躲在最角落的位子,或者钻进厕所那个散发着霉味的小隔间,仿佛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缝隙。

那个曾经敢追着恶狗跑、笑声能惊飞鸟雀的野丫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着头,贴着墙根走路,眼神躲闪如惊兔的影子。

透明的茧,在日复一日的恐惧和沉默中,一层层缠绕上来,裹住了声音,裹住了表情,裹住了所有想要伸出的触角。没有人知道茧里的窒息,他们只看到: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内向了?

这茧,透明而坚韧,并非一日织就。它是老师烟灰缸旁那缕无动于衷的青烟,是母亲被疼痛撕扯时那句“别添麻烦”的叹息,是父亲烟雾中沉甸甸的无言,更是领头女孩那淬毒的眼神与指尖的寒芒——层层交织,最终将我裹进一片无声的真空。我蜷缩其中,每一次试图振翅都撞上无形的壁,徒劳地感受着声音与呼吸被那坚韧的丝线一寸寸剥夺。茧内并非全然黑暗,我能清晰看见外面世界的喧闹与色彩,只是它们与我之间,永远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由恐惧与失落凝成的薄膜。

我沉默地坐在茧中,看着那个曾经无所畏惧的自己,像褪色的底片,在记忆深处一点点模糊、消散。

日子在透明的茧中流逝,沉闷而压抑。课堂提问成了最恐怖的刑罚,老师的目光扫过,我立刻把头埋进书本,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那声音大得我以为全班都听得见,可实际上,世界一片死寂,只有我独自沉没在无声的惊涛骇浪里。

欺凌并未因我的绝对沉默而停止,反而在试探中花样翻新。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我习惯性地躲到操场最角落那棵老槐树的浓荫下。刚翻开一本旧书,几道阴影就笼罩下来。是她们。领头的那个女孩嘴角噙着一丝恶意的笑,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书。

“哟,还看书呢?装什么文化人?”她随手翻了两页,然后猛地一扯——刺啦!封面连着十几页纸被粗暴地撕下。我的心跟着那撕裂声猛地一抽。

“还给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我徒劳地伸手去抢。

“想要?”她扬着那残破的书页,笑容刺眼,“自己来拿呀!”话音未落,她猛地将书页用力一抛!白色的纸片像一群受惊的蝴蝶,纷纷扬扬,被风卷着,飘向不远处那个积满污水的泥坑。浑浊的水面立刻贪婪地吞噬了它们,纸页迅速被浸透、染黑、沉没。

我的目光追随着那片片沉没的纯白,胃里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她们刺耳的笑声在耳边炸开,尖锐得能刺穿鼓膜。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疼痛死死压住喉咙里翻涌的呜咽和胃里剧烈的翻搅。不能哭,不能吐。眼泪和软弱,只会引来更猛烈的践踏。我像一尊僵硬的石像,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直到她们笑够了,扬长而去。

放学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我贴着墙根,低头疾走,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虽然也笼罩着父母沉重叹息、但至少没有恶意目光的家。突然,肩膀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撞!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倒。膝盖和手掌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火辣辣的疼瞬间炸开。我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是谁,只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护住头脸——这是无数次推搡后形成的本能防御姿势。

书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铅笔、本子、那个掉了漆的铁皮文具盒……它们滚落在尘土里,狼狈不堪。几双沾着泥点的球鞋围拢过来,停在我散落的东西旁边。没有道歉,没有扶起。只有几声嗤笑,和一只脚故意踢开了滚到它面前的半块橡皮。那橡皮咕噜噜滚进路边的阴沟,消失在黑暗里。

“走路不长眼啊?”一个带着戏谑的男声飘过。

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远去了。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膝盖手掌传来的阵阵钝痛。我慢慢松开护着头的手臂,一点点撑起身体,看着自己磨破的裤子和渗出血丝的掌心。夕阳的光,此刻只让人觉得冷。我默默地、一件件捡起散落的东西,拍掉上面的灰土,重新塞回书包。每捡起一样,胃里的石头就沉重一分。我拖着疼痛的身体,继续贴着墙根,一步一步,挪向那个名为“家”的方向。每一步,都像是在透明的茧壁上又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沉重得让呼吸都变得艰难。茧内的空气愈发稀薄,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茧壁越来越厚,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我渐渐不再满足于课间厕所隔间那短暂的喘息,开始寻找更彻底、更持久的“消失”。学校操场西头,有一排废弃多年的红砖平房,据说是以前的校办工厂。窗户玻璃大多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骷髅的眼窝,门扇歪斜,里面堆满了蒙尘的杂物和厚厚的蛛网。这里,成了我新的“安全区”。

每天午休和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当操场上人声鼎沸,我会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溜到这排旧房的尽头,钻进其中一扇半塌的木门后。这里光线昏暗,灰尘在从破窗透进来的光柱里飞舞,空气里弥漫着陈腐木头和尘土混合的味道。我缩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砖墙,把自己蜷成一团。这里没有嘲笑的目光,没有推搡的手,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我贪婪地呼吸着这带着霉味的空气,仿佛这是唯一能维持生命的氧气。厚厚的茧壁在这里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外面的喧嚣——篮球拍地的砰砰声、追逐打闹的尖叫声、集合的哨音——都变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噪音,被厚厚的砖墙和我的茧过滤掉了大半。我在这里,能短暂地卸下那名为“警惕”的重担,让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有时,我会拿出藏在书包最里层的半截铅笔头,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无意识地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线条和圆圈。笔尖划过尘土,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成了茧内唯一属于我自己的、微弱却真实的声音。

旧厂房带来的短暂安宁,终究无法抵挡茧外世界的持续渗透。家里的空气,也像渐渐凝固的糖浆,越来越粘稠沉重。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空气仿佛凝滞了,没有一丝风。晚饭时,父亲破天荒地买了瓶最便宜的散装白酒回来。劣质酒精辛辣刺鼻的味道很快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他沉默地喝着,一杯接着一杯,脸色越来越阴沉。母亲在灶台边刷碗,动作有些重,锅碗瓢盆碰撞出烦躁的声响。她的头痛似乎又犯了,眉心拧成一个疙瘩,额角那道蜈蚣似的疤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日子……真是没个头了!”父亲突然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浑浊的酒液溅了出来。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虚空,声音嘶哑,“拼死拼活,连个响都听不见!这债……驴打滚似的,越滚越多!”他指的是前年为了给母亲彻底检查那次车祸后遗症,咬牙借下的一笔钱。那笔债,像一块巨石,沉沉压在全家人的心上。

母亲猛地摔下手里湿漉漉的抹布,转过身,声音因为强忍的痛楚而尖利:“没个头?怨谁?怨我?怨我这不争气的脑袋?我拖累你们了是不是?!”她指着自己额角的疤,身体微微发抖。

“我没那个意思!”父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这钱……这钱它……”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母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混合着愤怒和委屈,“我这条命捡回来容易吗?你以为我想天天头疼得像要炸开?你以为我想动不动就眼前发黑?我……”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眩晕打断,身体晃了晃,连忙扶住灶台才没摔倒,脸色瞬间惨白。

“妈!”姐姐惊呼一声,想上前扶她。

“别碰我!”母亲猛地甩开姐姐的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眼神痛苦又绝望地扫过我们,“都怨我!都怨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摔坏了脑袋,这个家也不会……”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急促地喘息着,眼泪无声地汹涌滑落。

父亲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又看看我们姐妹俩惊恐的脸,颓然地低下头,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他把空了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

“哐啷——!”一声刺耳的爆裂!玻璃碎片和残存的酒液四处飞溅。

我和姐姐同时吓得尖叫出声,猛地抱在一起,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死死闭上眼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碎裂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穿透了层层包裹的茧壁,直抵最深处。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带着玻璃渣般的刺痛。我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背,用牙齿带来的锐痛压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呕吐感。

争吵声、啜泣声、父亲粗重的喘息声、姐姐压抑的呜咽声……各种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炸裂。我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姐姐,感觉自己和姐姐就像狂风暴雨里两片紧紧贴在一起的叶子,随时会被撕碎、卷走。那透明的茧,此刻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虽然没有破碎,但剧烈的震荡让内壁的每一寸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原来,连这个看似稳固的“家”,也并非安全的港湾。茧内的世界,也开始风雨飘摇。我把自己缩得更紧,更小,恨不能就此融进墙壁的阴影里,彻底消失。每一次父母的争吵,每一次家中的爆发,都像在茧壁上又涂抹了一层冰冷的沥青,隔绝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和暖意。

日子在压抑的茧中缓慢爬行。家中争吵的硝烟味还未散尽,学校里的空气也凝滞得令人窒息。那排废弃的旧厂房,成了我唯一能短暂喘息的洞穴。

这天下午,又是自由活动时间。我像往常一样,避开喧闹的人群,低头快步走向操场西头那片寂静的废墟。刚走到那排红砖房附近,一阵刻意压低的、带着兴奋的议论声飘了过来。

“快看!就在那后面!”

“真的假的?胆子真大!”

“走,过去看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僵住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几个平时就很活跃的男生女生,正探头探脑地朝旧厂房后面那片更荒僻的杂草丛张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窥探欲的兴奋表情。那里,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据说更脏更乱。

一种强烈的不安攥住了我。我立刻改变方向,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绕开。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一个熟悉而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得意:

“喂!那个天天钻破房子的!站住!”

是那个指甲缝里藏着黑泥的领头女孩。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抱着手臂,斜睨着我,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哼哈二将”。

“躲什么躲?心虚了?”她几步跨到我面前,挡住去路,脸上挂着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听说你天天往这破地方钻?里面藏什么宝贝了?还是……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那几个看热闹的同学都听见。

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死死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那些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好奇,还有毫不掩饰的嘲笑,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哑巴啦?”她更近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那股劣质零食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猛地伸手,用力推搡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话啊!聋了还是哑了?整天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红砖墙上,闷痛传来。屈辱和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不能哭,不能出声。任何反应,都只会成为她们新一轮攻击的燃料。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干什么呢!聚在这里吵吵嚷嚷!”

是班主任!他夹着教案,皱着眉头从教学楼方向走来。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脏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光亮刚在绝望的黑暗中闪现——

领头女孩立刻换上一副极其委屈的表情,抢在我有任何反应之前,指着我说:“老师!她偷偷摸摸总往这废弃厂房里钻!我们怕她出事才过来看看的,她就推人!”她指着刚才被她推搡时,自己故意在粗糙墙面上蹭红了一小块的手肘,动作夸张。

我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张瞬间变得“无辜”的脸。周围的同学也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老师身上。

班主任的目光扫过我们,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他看了看领头女孩“受伤”的手肘,又看了看我——我低着头,身体还在发抖,脸上是未褪尽的惊惶和屈辱。他似乎根本没打算深究,也懒得听任何辩解,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敷衍:“又是你!整天惹事!废弃厂房是你能随便钻的吗?多危险!出了事谁负责?还有你们,”他指了指领头女孩和那几个看热闹的,“少在这瞎起哄!都给我回教室去!再让我看见谁往这边跑,一律叫家长!”

他最后的警告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又是“惹事”,又是“叫家长”。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被这盆混合着偏见和懒惰的冷水彻底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心口像被硬塞进一块冰,冷得发痛,冻得麻木。

老师说完,夹着教案,头也不回地走了。领头女孩朝我投来一个胜利者般充满恶毒和嘲弄的眼神,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活该”,然后得意洋洋地带着她的人走了。其他看热闹的同学也一哄而散。

空荡荡的旧厂房前,只剩下我一个人。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地贴在冰冷的红砖墙上。我靠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颊是滚烫的,心却是冰窟。喉咙里堵着大团大团的棉花,窒息感前所未有地强烈。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滚烫的泪砸在膝盖上,迅速被粗糙的布料吸干,只留下深色的、冰冷的湿痕。

委屈、愤怒、绝望、被整个世界背弃的冰冷……所有情绪像失控的洪水在茧内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宣泄的出口。这茧,如此透明,却又如此坚不可摧。我能清晰地看到外面世界的天光云影,看到别人脸上的喜怒哀乐,看到那所谓的“公正”和“保护”是如何虚伪地存在。可它们,与我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冰冷、厚重、完全无法穿透的壁障。我的哭喊,我的挣扎,我的痛苦,都被这层壁障吸收、消音,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真空。

世界喧嚣依旧,而我的茧内,只有自己无声的泪水和绝望的心跳在回响。那层透明的壁障,隔绝了所有声音,也隔绝了所有光。原来最深的窒息,是明明睁着眼睛,却身处永恒的黑暗。

透明的茧,终于彻底闭合了最后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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