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那句“引魂香”如同惊雷,在狭小的防空洞内炸响。洞外远处传来的那声凄厉嚎叫,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妈的!肯定是黑石那帮杂碎!或者商会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老烟枪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怒火与懊恼,“这东西沾上身,就像黑夜里的灯塔,那些靠嗅觉或对阴气敏感的东西,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他猛地冲到洞口,试图用泥土和杂物堵塞缝隙,但那股甜腻诡异的香气仿佛无孔不入,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没用的,”老周脸色难看地摇头,“引魂香一旦激发,气息已经锁定我们,除非找到专门的‘净尘水’或者远离足够远的距离,否则会一直跟着我们。”
苏小婉紧张地攥着衣角,那香气让她感到一阵阵头晕恶心,颈间的吊坠也再次传来不安的温热感,仿佛在警示着极大的危险。
李落尘强行压下体内的翻腾,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并不牢固的避难所。防空洞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狭窄的缝隙,如果被堵在里面,就是瓮中之鳖。
“不能留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可是外面……”老烟枪刚想说什么,洞外远处又接连传来了几声不同的嘶吼与嚎叫,有的尖锐刺耳,有的低沉如闷雷,显然不止一种怪物被吸引了过来,而且正在快速接近!
“来不及了!”老周脸色发白,“听声音,至少有三种以上的邪物被引来了!我们必须趁它们合围之前冲出去!”
就在这时,洞口缝隙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一块堵门的石头被巨力撞飞!紧接着,一只覆盖着黑色硬毛、指甲尖锐如刀的利爪,猛地探了进来,疯狂地扒拉着缝隙,试图扩大入口!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是‘蚀骨豺’!这东西速度快,爪子带毒!”老烟枪惊呼,抄起靠在墙边的铁棍就要上前。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李落尘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微弱却凌厉的光芒,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只利爪的腕关节处!
“噗!”
一声轻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外面的怪物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嚎,利爪猛地缩了回去。
但危机并未解除!更多的抓挠和撞击声从洞口传来,整个防空洞都在微微震动!缝隙被越扒越大,已经能隐约看到外面黑暗中闪烁的、充满贪婪和暴戾的瞳孔!
“准备冲出去!”李落尘低喝一声,挡在洞口最前方,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剑。心魔在危机的刺激下疯狂咆哮,却也被他强行转化为冰冷的杀意。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突围的希望渺茫,但他别无选择。
老周护在苏小婉身前,木杖横在胸前,脸色凝重。老烟枪也握紧铁棍,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闪过狠色:“妈的,拼了!”
苏小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三个背影,尤其是李落尘那看似摇摇欲坠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心脏狂跳,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之前那种不甘和决绝再次涌上心头。她不能只是看着!她猛地闭上眼睛,拼命回想着之前在码头上那种奇异的感觉,集中全部精神,沟通着颈间吊坠那股温暖的力量。
“轰——!”
洞口终于被彻底撞开!一只形似鬣狗、却大了数倍、满口獠牙滴着涎水的蚀骨豺率先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几只行动如风、皮肤苍白如尸体的“食尸鬼”,以及一团翻滚着的、由无数怨魂碎片组成的半透明“哀嚎妖”!
狭窄的洞内瞬间被邪恶的气息填满!
李落尘首当其冲,指剑连点,瞬间洞穿了两只蚀骨豺的头颅,但第三只已经扑到近前,腥臭的巨口咬向他的脖颈!同时,食尸鬼的利爪和哀嚎妖的精神冲击也从侧面袭来!
老周怒吼一声,木杖挥舞,荡开一只食尸鬼,却被另一只抓伤了手臂,鲜血直流。老烟枪的铁棍砸在一只蚀骨豺腰上,将其砸飞,但也被哀嚎妖的尖啸震得头晕目眩!
眼看防线就要被突破——
“呀——!”
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尖叫响起!是苏小婉!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竟然有微弱的金色火苗一闪而逝!她双手紧紧握着颈间的吊坠,那火焰羽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红光!一股虽然微弱、却带着神圣净化意味的温暖气息,如同涟漪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气息对于李落尘和老周等人只是感到一阵温暖,但对于那些阴邪之物,却如同烈日灼身!
“嗤嗤嗤——!”
扑向李落尘的蚀骨豺动作猛地一僵,发出痛苦的哀鸣,体表的黑毛仿佛被点燃般冒出青烟!那几只食尸鬼更是如同见到了克星,惊恐地后退,苍白的皮肤上出现灼伤的痕迹!就连那没有实体的哀嚎妖,也发出了更加凄厉、却带着恐惧的尖啸,翻滚着淡化了少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洞内的怪物攻势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冲出去!”老烟枪反应最快,大吼一声,一棍扫开挡路的怪物!
李落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提一口气,指剑开路,率先冲出了洞口!老周拉着虚脱倒地的苏小婉紧随其后,老烟枪断后!
洞外,月光惨淡,旧港区的废墟如同狰狞的巨兽骨架。数不清的、被引魂香吸引来的扭曲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但洞口附近的怪物确实被苏小婉那一下震慑住了。
“往西边跑!去遗忘坟场方向!”老烟枪一边挥舞铁棍抵挡追兵,一边嘶声指明方向。
四人顾不上伤势和疲惫,拼尽全力在废墟中狂奔。身后,是越来越多的、被引魂香和刚才那阵神圣气息刺激得更加疯狂的怪物们的追逐嘶吼!
李落尘跑在最前,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体内的重伤,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全凭意志支撑。老周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苏小婉,步履蹒跚。老烟枪殿后,不断用铁棍和偶尔扔出的、带着火星的符纸阻挠追兵。
逃亡的路上,留下斑斑血迹。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栋废弃高楼的顶端,一道穿着黑色风衣、脸上戴着惨白面具的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这场亡命追逐。他(或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散发着微弱甜腻香气的黑色香囊。
“凤凰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确实苏醒了。”面具下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机械合成,“目标确认。优先级提升至‘捕获’。‘守夜人’……该行动了。”
身影悄然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疲惫不堪的李落尘四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甩掉身后的怪物,逃向那片传说中更加危险的“遗忘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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