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沸腾的潮水般退去,教学楼内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方才的石破天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与焦糊混合的诡异气息,那柄插在地上的桃木剑,剑身上的金纹彻底暗淡,只剩下剑尖一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
沈微的心跳得像战鼓,她死死将苏小曼护在身后,双眼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那个缓缓直起腰的男人。
祁诀的动作很慢,仿佛每动一寸骨骼都在哀嚎。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不再是之前的伪装与淡漠,而是充满了野兽般的侵略性和一种……彻骨的饥饿感。
“你疯了!”沈微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带冰,“你不是在驱邪,你刚刚是在召唤什么东西!你想把我们一起拖下水?”
她身后的苏小曼早已吓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沈微的衣角,看向祁诀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这个前一刻还在保护她们的人,怎么突然变得比鬼怪还要可怕?
祁诀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抬起手,虚空一握。
嗡的一声,插在地上的桃木剑应声飞回他手中。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剑身上那些已经变得黯淡的纹路,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拖下水?”他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沈微,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早就在水里了,水深及顶,不找点东西垫脚,就只能被活活淹死。”
他的目光越过沈微的肩膀,落在了苏小曼身上,那眼神让苏小曼浑身一颤。
“你看到了,我的‘幸运’是有代价的。”祁诀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每一次化解危机,每一次获得‘奖励’,都是在向某个存在借贷。现在,是催债的时候了。”
沈微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借贷?
催债?
仪式?
她脑海中无数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祁诀的行为模式,与其说是在完成任务,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场血腥的献祭!
而他们,就是祭品旁的观众,甚至……是备用祭品!
“所以,你刚才引来的‘火’,就是你的债主?”沈微试探着问,同时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了半步,计算着与楼梯口的距离。
“可以这么理解。”祁诀坦然承认,他一步步向前走来,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它是‘天罚’,也是‘恩赐’。它要焚尽我的七情六欲,我的执念,我的……人性。扛过去,我能变得更强。扛不过去,”他顿了顿,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魂飞魄散。”
恐惧,第一次如藤蔓般缠上了沈微的心脏。
她不怕鬼,因为鬼怪的行为尚有逻辑可循。
但她怕疯子,一个有逻辑、有计划、视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的疯子!
“你想做什么?”沈微厉声喝道,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防狼喷雾,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防身武器。
祁诀看着她手中的小瓶子,“沈微,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聪明。所以你应该知道,纯粹的物理攻击对我没用。”
他停下脚步,距离两人大约五米远,这个距离充满了压迫感,却又留有一丝周旋的余地。
“第二波‘业火’,午夜十二点准时降临。它的强度会是第一波的三倍以上。”祁诀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我一个人,扛不住。我需要一个‘锚’,一个能帮我分担痛苦,让我的神志在焚烧中保持清醒的‘锚’。”
沈微瞬间明白了。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替罪者……”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不,是‘同修者’。”祁诀纠正道,他的眼神灼热得可怕,“你的意志力很强,你的思维坚不可摧,你从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你的‘执念’,就是‘真相’和‘逻辑’。这么坚固的执念,是业火最喜欢的燃料。只要把你拉进我的试炼场,它就会分出一部分力量去焚烧你的‘执念’。这样,我就能活下来。”
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荒谬、最恶毒的计划!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沈微怒极反笑。
“我不需要你‘帮’我。”祁诀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他左手无意识地在身侧掐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我只需要你站到‘正确’的位置上。”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手中的桃木剑,遥遥指向沈微身后的苏小曼!
“她太弱了。”祁诀冷酷地评价道,“她的意志像纸一样薄,业火一沾就碎,对我毫无帮助。但是,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引信’。”
沈微瞳孔骤缩,她想也不想地将苏小曼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厉声道:“祁诀!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我为什么不敢?”祁诀反问,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显然体内的痛苦正在加剧,“反正直播结束,我们都可能会死。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换我活下去的更大几率,这笔买卖,很划算。”
“你这个混蛋!”苏小曼终于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她探出头,哭着骂道。
然而,祁诀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沈微身上。
他看着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膛,看着她死死护住苏小曼的姿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你看,沈微,这就是你的‘执念’之一。你嘴上说着只信逻辑,但你的内心深处,却有着可笑的‘保护欲’和‘责任感’。你明知道她是个累赘,却还是下意识地保护她。”
祁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一缕带着焦味的黑烟。
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时间不多了……”他喃喃自语,眼神却愈发疯狂,“沈微,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走进‘阵’里来,还是我逼你进来?”
沈微心念电转。
阵?
什么阵?
她环顾四周,地面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等等……那柄桃木剑!
从刚才开始,以桃木剑为中心,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得凝滞了!
他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诵咒,根本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布下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
她不能退,后退就会把苏小曼暴露在攻击范围之内。
她也不能冲动,冲上去正中对方下怀。
就在这时,祁诀突然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黑烟不断从他口鼻中溢出。
“算了,我没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了。”
他猛地将桃木剑再次插回地面,动作与之前如出一辙!
沈微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拉着苏小曼后退。
然而,这一次,地面上并没有冲起金光。
祁诀抬起头,七窍之中,一丝丝黑色的血液正缓缓渗出。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既像是在承受极致的痛苦,又像是在享受无上的愉悦。
“你……你做了什么?”沈微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祁诀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阵眼……从来就不是剑。”
沈微的思维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她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不知何时,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地面灰尘融为一体的血色符文,已经将她和苏小曼圈在了里面。
那符文的轨迹,正是她之前悄悄记录下来的,祁诀左手无意识画出的那个符印!
他不是在无意识地画符,他是在用逸散的能量,悄无声息地布置第二个、也是真正的陷阱!
他之前所有的言语、动作,甚至连引爆金光的仪式,都只是为了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为这个致命的血色阵法争取时间!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面的符文升起,瞬间将两人笼罩。
沈微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深海的泥沼,思维和身体都变得无比沉重。
“欢迎来到……”祁诀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直接响起,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呢喃。
“我的试炼场。”
下一瞬,沈微的瞳孔猛地放大,她看见祁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无数肉眼可见的黑色细线从虚空中涌出,如同饥渴的毒蛇,疯狂地钻入他的七窍。
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灼痛,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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