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祁诀身下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轰鸣,随即彻底沉寂。
那座焚烧了数个日夜,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火焰巨城,连同它所有的罪孽与荣光,一同沉入了地脉深处,化作一道横亘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无形结界。
然而,祁诀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随之消散。
他跪立在昔日城门的门钥正中,身躯已不成形,焦黑的皮肤如同干裂的炭块,每一道裂隙深处都透出暗红的火光。
每一次勉力的呼吸,都带出点点燃烧的火星,散入冰冷的空气中。
他的胸膛处,一个狰狞的空洞取代了心脏的位置。
空洞中央,一团赤金色的火核正缓缓搏动着,那节律,竟与脚下沉寂的地脉完全同频。
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更像是这片大地的、一颗燃烧的心脏。
视网膜前,功德面板的微光忽明忽暗,血红色的警告文字刺痛着他残存的意识: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趋零,归真心火已脱离生理机能承载,存在形式正向“灵域核心”转化(进度47%)……51%……59%……】
意识正在被庞大的地脉洪流冲刷、同化,一旦进度抵达百分之百,名为“祁诀”的个体将彻底消失,只余下一个维持结界运转的、没有思想的绝对规则。
“还不能……散。”他从焦黑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对抗这不可逆转的转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踉跄着冲破烟尘,扑倒在他的面前。
是沈微。
她跪倒在地,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与绝望。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怕他如尘埃般碎裂。
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已经失去温度、如同焦炭的手。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拼合,电光石火间,她猛然想起了他撕开自己胸膛时,那句轻描淡写却重如泰山的话——“我这条命,本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场直播”。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和她一起活下去!
他所谓的“赢”,就是用自己的命,为她砌出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一股混杂着悲愤与不甘的烈焰从心底窜起,烧干了她的眼泪。
“不!”
沈微猛地将自己的额头,狠狠抵上他胸口那团灼热的火核,无视那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祁诀!你看着我!你说过要带我走出这场直播的——你不能现在变成一堵墙!”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体内因契约而残存的最后一丝愿力,仿佛被这声杜鹃啼血般的呼唤彻底点燃,共鸣被激发到了极致!
一道纤细却无比纯粹的微光,自她眉心射出,如同一根无形的锚,精准地刺入了那团狂暴跳动的火核之中!
嗡——!
火核剧烈一震。
在被地脉洪流冲刷得即将溃散的混沌意识中,祁诀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微弱的温度。
那是她的泪,滚烫而悲伤。
那是她的声音,固执而坚定。
那是在绝境中,她曾贴在他耳边低语的那份笃定——“逻辑上,我们还能赢”。
就是这份微不足道的温暖,这缕被他牢牢记在心底的“情锚”,成了他对抗整个地脉洪流的唯一支点!
“回来!”
祁诀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借着这缕情锚之力,强行逆转了势不可挡的灵域化趋势。
他以【愿契】赋予的最后权限,将自己的全部意识,死死地锚定在了这颗火核之中!
【警告解除。检测到强烈“执愿回溯”,宿主意识已暂时稳定。】
【解锁特殊状态:城心·控域。】
【城心·控域:作为结界核心,宿主可主动调动结界火流进行有限度的攻击与防御(冷却时间:十二小时)。】
功德面板上的血色警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金色字迹。
祁诀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两点赤金色的火焰重新燃起。
他成功了,他没有变成一堵墙,而是成了这座“城”的主人。
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威压自高天之上降下。
一名身着玄色官袍、面容模糊的身影踏着虚空而来,他手中托着一方金光流转的印玺,其上“代行者”三字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镇场判官……”祁诀的意念在火核中低语。
那判官悬停于半空,俯视着已化为焦炭的祁诀,声音宏大如钟:“你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事,已成此界之基,实胜虚名。若肯就此归位,地府可为你重塑肉身,恢复旧观。更能出手化解沈微身上纠缠的神性之劫,令她重归凡人。”
这条件,优厚得令人无法拒绝。
然而,祁诀只是抬眼,眼眶中的火光映照着他残破的面容,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你们给的‘救’,是要她交出神性,从此变成你们监控下的工具,对吗?”
判官沉默了,这便是默认。
“我宁可她忘了我,也绝不让她成神之后,再被你们折断翅膀。”
祁诀猛然催动了刚刚获得的权限——【城心·控域】!
轰隆!
沉寂的地脉再次咆哮,无数赤金色的火流自龟裂的大地深处奔涌而出,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在他与判官之间的空中,疯狂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一道巨大而虚幻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门扉轮廓!
那轮廓,正是“往生逆契”的形状!
遥远的虚空尽头,一名始终隐匿于黑暗中的黑衣引魂使,望着那道燃烧的门扉,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疯子……他真的用自己的愿力当燃料,烧出了那扇门的钥匙……地府啊地府,你们册封的代行者还没赶到,一个守夜人,却已经替你们敲响了门。”
话音未落,那紧闭的门扉虚影缝隙中,忽然泄出了一丝截然不同的气息,紧接着,一个稚嫩又飘忽的呼唤声从中传出:
“哥哥,你听见鼓声了吗?”
几乎在同一时刻,早已化为废墟的城市远方,那座孤零零的钟楼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焚城鼓童,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鼓槌。
布满裂痕的鼓面,发出了一声沉闷如心跳的低鸣。
仿佛是在应和,门扉的缝隙之后,似有万千亡魂在同声应和,那一声声鼓点由远及近,由虚到实,开始汇聚成一股撼动神魂的洪流。
祁诀凝望着那道门缝,眼中的火光跳动着,轻声回应:
“听见了……”
“这次,是我们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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