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墨如龙,瞬间吞噬了母卷上原本的字迹。
轰隆——!
整座笔吏司,不,是支撑着阴阳秩序的根基,都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架子上,那数以亿万计的命纸仿佛被无形的烈焰点燃,轰然自燃,化作漫天飞灰。
空中,无数曾被记录、曾被注定的名字疯狂浮现,每一个名字都泛着刺目的血光,仿佛万千冤魂在同一时刻苏醒,发出无声的共鸣!
功德面板在祁诀的识海中疯狂闪烁,猩红的警示文字几乎要刺穿他的灵魂:【警告!
警告!
宿主正在篡改“已定之命”,强行干涉天道因果,已触发最高级别“天命反噬”!】
【警告!
“归真心火”正在加速时间裂痕的侵蚀!
宿主每分钟将流失三十秒的过往记忆!】
“噗——”
祁诀猛地跪倒在地,一口夹杂着金色火星的鲜血喷出,将青石地面灼烧出一个滋滋作响的深坑。
他的肺腑仿佛被岩浆填满,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然而,他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那悬浮的母卷,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
血墨彻底覆盖了“断情成神”那四个冰冷的字,一行崭新的、带着祁诀生命温度的血字,重新烙印其上——“双生共命,愿断则魂灭。”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的低语,那声音里带着疯狂的笑意和无尽的温柔:“沈微,这一次……换我来绑住你。”
忘川尽头,门钥处。
沈微正欲推开那扇隔绝阴阳的门,指尖触碰到一枚温热的铜钱时,心脏猛地一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她豁然睁眼,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溢出:“祁诀……你在改命?!”
话音未落,她的识海中轰然炸开,一幅清晰无比的画面浮现——那是笔吏司内,祁诀跪地咳火,血染母卷的场景!
他们之间由愿力构筑的共鸣,在这一刻被祁诀以生命为代价强行激发。
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微光自她身上射出,洞穿虚空,径直射向笔吏-司的方向。
幽冥大殿之外,阎罗暗录玄衣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笔吏司方向那冲天的血光。
他手中那卷从不离身的玉简自动展开,一行行金文流水般浮现、刷新。
最终,定格在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上:“命格篡改成功。代价:篡改者,每呼吸一次,人生倒退三秒。”
这是他执掌阴律以来,从未见过的代价。
倒退的不是修为,不是寿命,而是“人生”本身。
每一次呼吸,都在抹去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阎罗暗录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容。
他缓缓合上玉简,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低语:“这火……烧的不是谁的命。它在烧天规的底稿。”
笔吏司内,墨无痕须发皆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暴怒。
他身为天道秩序的执行者,竟眼睁睁看着一个凡人,用最卑劣的私情,玷污了至高无上的母卷!
“竖子狂悖!以私情乱天序,当诛!”
怒啸声中,他手中判官笔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笔锋凝聚着足以洞穿神魂的法则之力,直刺祁诀心口!
这一笔,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祁诀已是强弩之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笔锋未至,异变陡生!
那原本关押着无数命纸罪囚的牢狱深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着,走出一道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苍老到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土的守册妪,她满是皱纹的手中,竟托着一方古朴的青铜大印。
印面之上,刻着两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古篆——“初名”。
“三百年前,也有个孩子,生来就被抹去了命格,是个‘不存在’的人。”守册妪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枯石在摩擦,“他拿着这方印,在天罚下顶了整整七日,才从天道手里,换回了‘存在’二字。你若想稳住这被你强行改写的命,就接住它。”
祁诀浑身剧震!
这方印……这方青铜印!
正是他童年无数次在幻觉中看到,被师父藏在那个破旧魔术箱最底层的东西!
原来那不是幻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欲接,但墨无痕那饱含天威的笔锋已经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祁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猛地嘶吼出声:“【愿契】——逆转!”
他竟将沈微与他绑定的“双生共命”誓约,反向注入了自己体内的归真心火!
那本是焚烧他记忆的惩戒之火,在得到誓约之力的瞬间,竟如火上浇油,轰然逆冲而出!
赤金色的火流不再是毁灭的业火,而是化作了一道蕴含着无尽执念的锁链,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轰然缠上了墨无痕的笔锋!
“我不是来求谁的承认,也不是来乞讨我的存在!”祁诀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咆哮,声音震彻整座大殿,“我只是来告诉你——有人,宁可倒着活回去,也不愿忘了自己所爱之人!”
轰——!
赤金火链猛然爆燃,那股源自两个世界、两颗心脏的执念之力,竟让代表天道秩序的判官笔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笔锋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就在此刻,守册妪将手中的“初名印”猛地抛入那火流之中。
青铜印与祁诀的血墨瞬间交融,仿佛找到了最初的归宿。
母卷之上,那原本因天道反噬而疯狂闪烁的“祁诀”二字,终于缓缓稳定下来,字迹深刻,再无半分虚幻。
墨无痕踉跄后退数步,缠绕笔身的火链寸寸崩裂,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低语道:“疯子……你以一个‘不存在’的身份,撬动了天命……可代价是存在的,你撑不过七日。”
祁诀倚着冰冷的石墙,缓缓站直身体。
他抬起手,指尖一滴滴渗出的不再是红色的血,而是宛如融化黄金般的液体。
他伸出手指,以金血为墨,在虚空中缓缓划出一道玄奥的符痕。
功德面板上,猩红的警告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全新的金色文字:
【功德+600(逆天改命,虽违天和,其志可嘉)】
【归真心火吸收“天命残页”气息,凝结成“改命火痕”,解锁唯一神通:【书命】】
【书命:消耗改命火痕,可短暂改写一项他人命运的既定结局(冷却时间:七日)】
祁诀的目光越过残破的大殿,望向殿外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那条通往人间的路。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七日?我连一秒,都不愿再倒退了。”
话音刚落,指尖的金血尚未干涸,祁诀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他猛然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所有命纸都已化为灰烬的牢狱最深处,竟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那声音古老、慈悲,却又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仿佛不属于这三界六道中的任何一处。
他循声望去,那声音的源头,正是来自一片从未被光照亮过的黑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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