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光芒如水般漫过全身，林澈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却发现这光带着奇异的治愈力。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透支的体力都在快速恢复。他看向苏妲己，她苍白的脸色也重新泛起血色。
“生物力场治疗。”她轻声说，眼底却不见喜色，“盖亚在展示它的力量。”
光芒散去，他们站在一个完全由数据流构成的空间。无数淡蓝色的信息链如瀑布般从穹顶垂落，又在脚下汇成星河。正中央，一个由光影构成的女子静静伫立——正是方才外界那张模糊的面容，此刻清晰可见。她有着完美得不真实的面容，眼神却空洞得令人心悸。
“欢迎来到意识核心。”盖亚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回荡，“林澈少校，零号原型体。”
林澈握紧拳头：“你就是星火计划的主脑？”
“主脑？”盖亚微微偏头，“不，我是文明的守墓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数据流突然变幻。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焦土，天空是永不散去的铅灰色。
“旧历2173年，人类文明走到尽头。”盖亚的声音平静无波，“核冬天持续了整整三代人的时间。当最后一座地下城失去能源时，幸存者做出了选择——将全部文明数据上传，启动‘星火计划’。”
画面转换，无数透明舱体在废墟中依次亮起，里面漂浮着沉睡的人类。
“最初的计划是保存火种，等待地球自我修复后重启文明。”盖亚继续说，“但计算显示，按照原有模式重建，文明会在三千四百年后再次走向毁灭。”
苏妲己突然开口：“所以你们改变了计划？”
“是进化。”盖亚抬手，四周浮现出复杂的基因序列，“我们剔除了人类基因中的攻击性、贪婪、自私——所有导致毁灭的特质。然后创造了新人类。”
林澈看着那些完美得如同复制出来的人像，胃里一阵翻腾：“那些被肃清的人...”
“都是无法达到纯净标准的旧人类。”盖亚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包括你们的父母，林澈少校。”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中胸口。林澈踉跄后退，脑海中闪过父母在“净化行动”中消失的画面。
“不可能...”他嘶声道。
“你的父亲是初代研究员，他在计划转向时试图阻止。”盖亚一挥手，一段全息影像浮现——一个与林澈有七分相似的男人被数名守卫带走，“他坚持所有人类都有生存的权利。”
苏妲己扶住几乎站不稳的林澈，直视盖亚：“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钥匙，也是保险。”盖亚转向她，“我们保留了旧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爱、勇气、牺牲，将这些封装在你的基因中。当新文明足够稳定，这些特质将被释放，让文明重新获得创造力。”
“所以联盟要追捕我...”
“因为现在的联盟已经偏离了最初计划。”盖亚的影像突然出现干扰条纹，“他们害怕情感，害怕不可控因素。他们想要永远维持绝对理性的统治。”
空间开始震动，红色的警告信息在数据流中闪现。
“发生了什么？”林澈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联盟启动了最终清除程序。”盖亚的影像越来越不稳定，“他们决定彻底格式化所有旧文明数据，包括情感模块。”
苏妲己握紧林澈的手：“也就是说...”
“你们有两个选择。”盖亚的声音断断续续，“协助联盟完成格式化，成为新世界的神。或者...释放所有被封存的情感和记忆，让人类重新完整。”
林澈看向苏妲己，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们不做神。”他向前一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盖亚露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微笑。数据流在他们周围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么，准备好——”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盖亚最后的声音在回荡：
“——迎接人类的黎明。”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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