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对林澈提出的“收费交流”并未感到被冒犯，反而眼中欣赏之意更浓。在她看来，明确标价的知识交换，远比虚伪的客套或无偿的索取更符合“万卷长廊”的准则。
“藏书权限么……”云笺略一沉吟，指尖在空中虚点，一道由光纹构成的简易契约浮现，“我可以授予你们‘长廊’外围区域的临时阅览权限，仅限于历史传记、基础法则概论、已知文明风俗志等公开或低密级文献。每次交流，可根据你们提供‘故事’或‘见解’的价值，延长权限时间或开放部分限制区域。如何？”
条款清晰，限制明确，符合一个古老知识守护组织的做派。
林澈与星辉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星辉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表示契约无陷阱。
“成交。”林澈爽快地以精神力在光纹契约上留下印记。
契约成立，光芒消散。云笺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那么，作为首次见面的诚意，我可以先回答你们一些关于回廊的、不涉及核心机密的问题。当然，之后就需要用等值的‘知识’来交换了。”
这是一个了解回廊的绝佳机会。林澈自然不会放过，他问出了当前最关心的问题：“云笺姑娘，这回廊之内，像‘熔火之心’这样的劫掠团体多吗？回廊官方……或者说‘观测者’留下的机制，不管？”
云笺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她轻声道：“回廊浩瀚，虽有其底层规则维持基本秩序，但并非绝对安全之地。‘观测者’早已离去，留下的更多是自动化设施和像回廊之灵这样的管理程序。只要不触犯核心禁令（如破坏回廊结构、大规模屠杀等），一些‘资源竞争’和‘技术掠夺’，在回廊的评判体系里，或许被视为一种……另类的‘文明筛选’。”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像你们这样，能以弱胜强，反将劫掠者放逐的，并不多见。这也是为何你们会引起一些关注的原因。‘熔火之心’在初级区域名声狼藉，你们算是做了件不少文明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王魁听到这里，得意地挺了挺胸。
林澈则若有所思。回廊的规则，比他想象的更……“自然”，也更残酷。
“第二个问题，”林澈继续问道，“‘法则调试间’那样的设施，在回廊中属于什么级别？还有更高级的修炼或获取知识的地方吗？”
“调试间属于基础应用级设施，主要供行走者熟悉和锻炼对法则的干涉能力。”云笺耐心解答，“更高级的，还有‘法则编织工坊’、‘真理之塔’、‘文明推演沙盘’等等。不过那些地方，要么需要更高权限，要么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甚至……需要通过某些危险的试炼才能进入。”
她看了一眼林澈：“你们拥有的‘行走凭证’是初级，暂时无法接触那些核心区域。但并非没有机会，回廊中存在着一些隐藏任务或者特殊贡献通道，可以提升权限。”
信息量很大，让林澈对回廊的层次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们现在接触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多谢解惑。”林澈真诚道谢，然后话锋一转，“那么，按照契约，现在该我们展现‘诚意’了。云笺姑娘对哪方面的‘故事’或‘见解’感兴趣？”
云笺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澈身上，带着探究：“我对你们如何掌握‘规则补丁’这项技术很感兴趣。据我所知，这通常是某些高等技术文明或者触摸到规则本质的强者才能涉足的领域。当然，我并非觊觎你们的核心秘密，而是想了解你们领悟和运用它的……‘思维方式’。”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但也在意料之中。林澈沉吟片刻，决定有限度地分享。他避开了“雪王概念”和“情感共鸣”的核心，主要讲述了在万彩城考核中，面对规则乱流区时，如何被逼到绝境，从而萌生了“既然无法适应规则，那就让规则暂时适应我们”的念头，以及如何结合自身特点，初步构建出“现实补丁”理论框架的过程。
他讲述的重点，在于那种打破常规的思维模式和在压力下迸发的创造力。
云笺听得非常专注，眼中异彩连连。当林澈讲到现场编写补丁，强行在乱流中开辟通道时，她甚至忍不住轻声赞叹：“绝境中的逆向思维，将自身特性化为破局关键……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知识’。”
她手腕一翻，一枚造型古朴的木质令牌出现在手中，递给林澈：“这是应许的权限令牌，凭借它，你们的神识可以连接‘万卷长廊’的外围书库，初始时长为三十个回廊日。你们的‘故事’，值这个价。”
林澈接过令牌，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信息通道。
“另外，”云笺似乎意犹未尽，补充道，“如果你们对‘叙事’的力量继续感兴趣，可以在权限范围内，查阅编号【L-7-G】区域的《低维叙事结构初探》以及【h-3-b】区域的《情感锚点与概念稳固性关联假说》，或许会对你们有所帮助。这些算是……我个人基于你们刚才分享的‘思维方式’，给出的阅读建议。”
这无疑是额外的收获了。林澈能感觉到，云笺是真正沉浸在知识探索中的学者，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相对纯粹。
“感激不尽。”林澈笑道，“看来，我们的‘思维方式’还挺值钱。”
云笺也笑了：“在‘万卷长廊’，独特的、具有启发性的思维火花，永远是最珍贵的财富之一。期待下次交流。”
她微微颔首，身影便在廊桥上渐渐淡化，如同融入光影般消失不见。
林澈握着手里的木质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知识海洋的召唤，心中涌起一股期待。
“走吧，”他看向伙伴们，“是时候去这‘万卷长廊’的外围书库，看看能不能找到完善我们‘补丁编译器’的灵感，或者……”他掂了掂令牌，“看看能不能查到关于‘观测者’和‘收割者’的只言片语。”
新的探索，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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