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静立云端,混元两仪棍斜插在地,火眼金睛半阖,似在参那斗转星移的玄机,又似在忆那大闹天宫的过往。蓦地,他眉峰一挑,一股沉寂了万古的妖力波动自幽冥深处传来,熟悉得让他指尖棍子都微微震颤——是那只鹏鸟!
身影一晃,原地只余下一道金色残影,猴头已破开虚空,消失在九天云海之中。
冥海之底,黑风卷着骸骨,魔气凝作实质,重楼静卧在鲲鹏巢穴的旁侧。他乃混天大圣,鹏魔王!体内流淌的是妖师鲲鹏一脉的太古鹏血,自诞生那日起,便吞魔气、纳冥火,生来便是要逆斩天命的大妖,命格中刻满了“不凡”二字。
千万年来,重楼只在冥海潜修,从未踏足外界半步。唯独有一次,奉妖师鲲鹏法旨,自冥海破水而出,去寻那东胜神洲的石猴结交。鲲鹏之意,是让他借那猴子身上冲霄的气运,助自己破入大罗金仙之境——那石猴天生不凡,气运如骄阳,本是最好的“踏脚石”。
可惜,事与愿违。那猴子太过桀骜,闹地府、闯天庭,天不怕地不怕,闹腾得三界不宁。鲲鹏恐重楼卷入是非,折损了这一脉唯一的传人,只得强行以大神通将他召回冥海,断了那份借运的念想。
归冥海后,重楼便闭了死关,一坐便是千年。冥海的黑风刮了他千年,骸骨堆成了山,他周身的妖力却越发沉凝,直到今日,巢穴深处传来鲲鹏那苍老而威严的呼唤,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当年相似的、属于太古鹏族的凶戾。
混元两仪棍在掌心一转,溅起冥海边上几点黑沉沉的浪花,猴子立在嶙峋的骨礁上,火眼金睛望向那片翻涌着滔天魔气的冥海——那股熟悉的鹏鸟妖力,就沉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深处,浓得化不开。
提及那几个结义兄弟,猴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当年七大圣聚于花果山,歃血为盟,喊出“共进退,逆天庭”的豪言,何等壮哉!可当他真扯起反天大旗,打上南天门时,混天大圣、平天大圣他们,却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退了,只留下他孤身一人,提着金箍棒与满天神佛死战,最终落得个被二郎神擒获、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下场。
昔日在五行山底,他无数次捶打山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那六个哥哥在,凭七大圣之力,何愁不能掀翻凌霄,踏碎南天?可西天取经一路劫难,再到被如来算计,封了个有名无实的斗战胜佛,他才渐渐明白,这三界并非他当年所见的那般简单——天庭之上,灵山之中,藏着多少他看不懂的博弈,埋着多少不敢言说的秘辛。
尤其是重塑真身,褪去佛骨,重归妖身之后,他再想起在地府所见的轮回秘录,想起与邙山鬼王闲谈时听闻的“三界棋局”,心中那点执念终于散了。或许,当年那几个哥哥并非背信弃义,他们比自己看得更远,早已知晓这反天之路是条死路,才选择了隐退。
只是,想通归想通,怨念却不是说散就能散的。猴子握紧混元两仪棍,指节发白,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厉色——纵使他们有千般理由,当年那般不管不顾,将他独自丢在南天门下面对漫天兵将,这份“兄弟情义”,终究是掺了凉的。
“三哥,当年南天门下那笔账,今日该好好算一算了。”
猴子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冥海之上,震得黑浪翻涌,骸骨沉浮。话音落时,他周身金芒暴涨,原本覆体的银白猴毛寸寸褪落,化作璀璨金毛迎风张扬,身形也节节拔高,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正是当年搅乱三界、让天庭胆寒的齐天大圣真身!
一股睥睨九天的妖力自他体内狂涌而出,金箍棒在手中一旋,棍尖直指冥海深处。这地方魔气森森,底蕴深不可测,让他火眼金睛都隐隐作痛,显然藏着莫大凶险。他不愿贸然深入,唯有以自身气息为引,将那只老鹏给“钓”出来。
冥海之底,重楼正振翅欲起,太古鹏翼已展开半截,墨色羽翼上流淌着妖异的暗光——他刚得鲲鹏法旨,要前往天外天娲皇宫,却在此时,一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穿透黑浪,撞入了他的感知。
“嗯?”
重楼动作一顿,眉头猛地皱起,鹏目之中闪过一丝惊疑。这气息……是老七?那只石猴不是早随唐僧西天取经,成了佛界的斗战胜佛吗?怎会跑到这北俱芦洲的冥海来,还散发出如此浓烈的妖力,半点佛性都无?
这些年他虽闭死关,却也能通过鹏族秘术感知外界大势。知晓那猴子修成正果时,他心中是真有几分欣慰——当年那只闹腾的石猴,终究还是闯出了自己的路。可欣慰之余,又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歉疚,当年南天门下,终究是他们六个哥哥,先弃了他。
沉默片刻,重楼振翅转身,墨色鹏翼一扇,便卷起漫天黑风,朝着那股熟悉的气息飞掠而去。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见一面的。
“老七,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张扬了。”黑风散去,重楼化为人形,立于冥海之上,望着那身披金甲的猴子,声音低沉,“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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