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
——“我在和我体内的系统对话。”
——“你这理由，比‘我在和肚子里的龙魂商量午饭吃什么’还扯。”
——“它真的回应我了！”
——“对，它说：你账号已被冻结，请联系客服。”
浮岩谷的一角，简澜独自坐在一块被龙魂能量烧得漆黑的岩石上，看着通讯终端光屏上缓慢旋转的那个——他已经五年没见的标志。
那是他体内“跨维观察系统”的启动徽标，一枚细长的金属椭圆中包裹着一颗缓慢旋转的白色晶体，边缘隐隐有银蓝色的电流闪动——象征着他那群莫得感情的“上级单位”终于、终于注意到这颗被他滞留至今的世界了。
【系统提示】：编号A-1137号观测员，您当前所在维度发生超规范能量跃迁，违反多界稳定协议第六章第五条第二节——
“不干扰本源裂域秩序的前提下，不得对能量融合现象视而不见。”
现已进入紧急联络状态。请尽快上报局部观察记录，并接受封锁层解除评估。
“你们也知道我还活着啊。”简澜一边冷笑，一边抬手将几个记录影像导入接口，眉心微微一震，一道数据流从他指尖穿入光屏。
其中包含：
1.红衣人疑似“骁”意志残片具象化，在梦核系统失控期间重创界皇；
2.龙泽界与原世界融合，界壁崩塌；
3.古武遗迹开启，梦核系统起源关联“骁”与“垚”的远古大战影像；
4.主角团四人被投送回古代，见证古武者制造梦核系统的起点；
5.骁以空间之力撕裂时空，世界被迫分裂。
【系统回复】：以上记录已同步主端数据库。本地投影回执如下。
“编号A-1137号，你确实该升职了，你惹出来的事，至少是十位观察员年度事故总和。”
“现在通知你一件事。你不听调令的事，我们不追究了。”
“但从现在开始，任务等级提升为S级监管。”
“请你重新整理所有‘骁’与‘梦核系统’相关事件，我们的高维干预团队已经在准备出发。”
“喂喂喂，”简澜差点没把终端摔了，“什么叫‘我们不追究了’？我都没申请回原世界休假你们就把我系统锁了，现在你们一开口就要我当接待组？”
系统没有回话，反而出现了新的指令窗口：
【功能解锁】：主观维度分析、时间前视、稳定值调控权限·部分恢复。
当前封锁等级：L3（中度冻结）。
特别提醒：由于你未上报“骁”残魂进入梦核系统前的行动轨迹，仍需在48小时内补全备案，否则将进入降级观察模式。
“啧……这就是你们的‘不追究’？”简澜低声骂着，神色却在悄然转变。
他体内，那道长期处于“冻结”状态的蓝色脉络，如今正一点点亮起，仿佛一条正在复苏的星辰河流，自意识海延伸至四肢百骸。
系统的部分权限恢复了。
他，终于能不再是一个光靠嘴炮和假身份混吃混喝的“编外人员”。
但简澜也知道——他们来得太晚了。
骁与垚，梦核与封印，残魂与主控……这一切，早已不只是“观测”能解决的问题。
而是一个，需要他们一起活着撑到结局的，世界性谜题。
简澜抬起头，看向远处还在调侃打闹的张东宇一行，眉心光芒渐深。
“这回——我要亲自出手。”
——“他眼神变了，像突然被内测服更新了。”
——“你别瞎说话，我记得律法部没有发过这个版本。”
——“你信他是人类，我信他不是人。”
——“他那不是升级，是返祖。”
镜流璃寒站在天幕之上的浮窗前，手中资料光板浮现波动，神情冷漠。
“你确定他是观测者？”身后传来殷珩雪清淡却不掩冷意的声音，她一身律法部高阶作战制服，护肩上的符纹泛着微光。
“当然确定。”镜流璃寒淡淡道，“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他体内锁着的权限，是我从系统波动中比对出来的。他——是域外观察体。”
“观察体？”殷珩雪皱眉，“也就是说，他不是我们世界的任何一方？”
“准确来说，他曾经是，但已经被上级标记为‘拒绝调离’的系统违命者。”镜流璃寒翻动手中光屏，“曾被封印大部分权限超过七年。”
“所以你对他不信任？”殷珩雪瞥他一眼，“看你眼神恨不得把他蒸发。”
镜流璃寒嗤笑：“他要真能蒸发，我第一个送礼祝贺。”
殷珩雪似笑非笑：“你怎么像前任谈判失败之后的阴晴不定型人格？”
“那是你不懂什么叫职业习惯。”镜流璃寒抬手切换画面，一段红色编码记录从简澜前方弹出，映出他体内系统重启的数据曲线。
“他现在权限回来了，虽然不是全部……但足以操作梦核裂界外围的数据流。这些东西，我们律法部做不到。”
“可他又不是我们系统的。”殷珩雪低声，“你确定要和他合作？”
“不是合作，是让他出结果。”镜流璃寒目光冷锐，“这场局已经不是靠谁信谁能解决的了。”
另一边，简澜刚从权限唤醒模式中脱离出来，正以“我刚和祖传Excel打了一架”的姿态在远处站着，神情一脸无奈。
“你恢复了权限？”一个甜得发涩的声音从背后冒出，张知见手里拿着糖果袋，正一边咀嚼一边上下打量他，“眼睛里的光比我梦核启动还亮。”
“……你观察我很久了？”简澜咳了一声。
“我从你左眼开始眨的第三下就开始数了。”张知见眼神纯良，“我觉得你快成新资料片隐藏boss了。”
简澜：“……”
这时苏言走了过来，语气平静：“刚才你体内能量波动突破了标准人类极限五个单位，目前推测为高维权限束缚解除。但我们不确定你的意图是否与天玥方一致。”
“你要这么理性地表达，我还真不好狡辩。”简澜耸耸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我。”
“你以为我们会？”苏言挑眉。
“那……不如我先帮个小忙？”简澜苦笑着点了点自己额头，“我能试图定位红衣人的动向。”
“权限恢复了多少？”张知见马上切换为‘技术型追问’模式。
“三成不到。”简澜看了眼虚拟面板，“我只能试图开启一次‘时滞定位’。需要借用你们梦核外壳的数据波动做校准。”
“那你先说句人话。”苏言扭头，“什么叫梦核外壳？”
简澜顿了顿，叹口气：“你就当我是拿你们家的wi-Fi蹭信号。”
苏言嘴角微抽：“……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让你断网。”
就在这时，简澜额前光点一闪，系统语音在他耳边响起：
【系统提示】：跨维联系权限验证完毕，是否提交梦核裂界变动档案？
是否开启上报流程——“归档者回传协议V2.7”？
是否绑定主观察体——张东宇？
简澜微怔，目光忽然变冷：“绑定主观察体……这次他们竟然要介入个体？”
“谁他们？”张知见警觉地眨眼。
“我原来的世界。”简澜低声道，“看来，他们也开始感到不安了。”
镜头拉远，夜色如墨，简澜站在暗影下，投下的身影却隐约多出一道虚影轮廓。
那是他系统中曾记录过的某个存在——
红衣人的初始形态。
——这场关于梦核、红衣人，以及整个世界命运的游戏，远未结束。
——“所以你原来是卧底？”
——“不算卧底，我连工号都被吊销过。”
——“你是哪个部门的？”
——“归档部·观察科·跨维小组·未归类对象临时驻留观察特遣处。”
——“听着像快被裁员的部门。”
简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们确定要听？我说出来，你们大概就理解我为啥权限被封这么久了。”
苏言点点头：“我们两个梦核造物都坐在这儿了，你要是再藏着掖着，我就怀疑你下节剧情要黑化了。”
张知见：“对，而且我刚才翻了一下剧本草稿，你确实还有两段黑化潜力线没写完。”
简澜：“……你们到底是谁的系统？”
张知见抬手指天：“剧情的。”
众人汇聚于临时研究点，投影浮光之上，是简澜刚刚接通的“归档者回传协议”。
那是一段高度加密的异世界语音资料，通过简澜的权限转译为现在他们能理解的语言。
“……编号c041-prime世界，裂界计划已严重偏离原参数。”
“红衣意志体脱离监管，目标疑似为原主控骁。”
“旧档案提及，梦核模型源自古时对c041文明末期的文明隔离方案。”
“执行者为——非人属设计师。”
“非人属？”苏言眉头一挑，“是说梦核不是人类造的？”
简澜点头：“准确来说，梦核系统的原型，被归档在我原世界的资料库里，编号为‘观测禁档Zeta’。”
“Zeta？”张知见小声嘀咕，“听着就比Alpha高级。”
“不是级别的问题，是危险性。”简澜看着那串资料数据，神情罕见地沉凝，“Zeta系列记录的东西，通常都是无法彻底清除的意志模型。梦核的核心算法，早在上古时，就被那两头你们见过的巨兽之一侵蚀过。”
苏言脸色微变：“你是说……骁？”
“不止。”简澜点了下投影，“还有它的同类——垚。”
张知见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说梦核里有问题！每次我睡觉都被拉进去，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这明显不是一个人类友好的系统！”
“你那是乱点副本。”苏言瞥了她一眼。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简澜突然说。
众人抬头。
“梦核系统，从启动开始，就从未表现出任何完整人格。”
苏言轻声：“你是说……它可能只是一个被激活的壳子？”
简澜点头：“而真正的主控，可能仍然沉睡，或者正在苏醒。”
短短几句话，房间温度仿佛都低了几度。
沉默了数秒后，张知见忽然扬手道：
“我还有个问题。”
简澜：“请说。”
“你这个归档者现在到底算不算我们这边的？我怕等我们干翻红衣人，你突然打开背后的门，说：‘谢谢各位完成主线任务，再见。’”
简澜苦笑：“如果我说，我也不确定你们到底是不是主线任务的一部分呢？”
“你们异世界人讲话都这么绕？”苏言叹气，“有没有想过我们原世界人的脑子可能不够用？”
简澜：“我看你们魂力够用。”
张知见：“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讲。”
“你权限恢复了三成，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接入梦核系统的外围架构？”
简澜点点头：“可以。”
“那你能不能……踢我出这个系统？”
苏言：“张知见，你别老想着跑路。”
远处的通讯结点闪烁起异常光标，简澜眼角余光一扫，脸色一沉。
【权限提示】：检测到梦核系统中枢意志体活动频率激增。
疑似宿主残魂结构融合正在进行……
是否介入干预？
简澜低声道：“来不及了，梦核正在自主合并‘骁’的残魂。”
“怎么可能？！”苏言站起，“不是刚封印不久？！”
“不是它醒得快。”简澜喃喃，“是外面有人……在催它醒。”
“谁？”张知见、苏言齐声问。
简澜的回答，如冰刀划破夜色：“那位界皇——如果他还活着。”
众人俱是一震，空气再度凝固。
而在远处，镜流璃寒站于半空，目光阴沉不语。
她已知晓梦核的一切波动——却仍没有决定告诉天玥。
——“我就知道简澜不是普通人。”
——“废话，他不是人。”
——“你是说他是异世界来观察我们的外星生物？”
——“我是说他不普通，跟你们这些每晚梦核副本里挂电话的二傻不一样。”
——“你不也挂电话？你不是躺在那个毒雾副本里唱《青藏高原》？”
——“那是声波干扰敌人，懂不懂战术？”
简澜将投影面板切换为归档指令系统界面，只见界面最下方，浮动着一条红色提示：
【命令接收中】
代号【重链计划】激活：授权观察者介入梦核系统第一封印结构。
目标：辅助完成对“骁”意识体残魂的重组地图。
可选目标扩展：调查系统裂变来源，寻找原始唤醒指令发出者。
备注：此命令具有【不可驳回】标签。
简澜眼神一变。
“果然……他们想直接接触‘骁’。”
张知见凑过来，看着一行一行的异世界术语翻译，嘀咕：“这谁下的命令？你老板？”
简澜摇头：“比老板还大，是上级之上的‘域面管理组’。那是专门处理文明崩塌和意志污染的终极修正单位。”
苏言问：“你能拒绝吗？”
简澜苦笑：“拒过一次，现在权限刚回来一半，你觉得我还能有选择吗？”
张东宇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带着天玥刚刚从会场应付完外界代表团逼问，一进门就听到了关键词：“骁”。
他一边把外套甩给椅背，一边咬着话筒：“我说……是不是谁又想去封印骁了？”
“不是封印。”简澜回答，“是——接触。”
天玥听得脸色顿变。
“你疯了吗？”她上前一步，直接打断，“我们刚刚才联合封锁了梦核副控的通道，你异世界就想直接接入主控核心？你们这是在引爆我们这个世界的核。”
“不是接入。”简澜脸色也不太好，“我如果能做到接入，我现在就能把那红衣人从你们世界抠出去。但他们不是让我接入，而是让我——找出骁的全部碎片。”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苏言低声说：“简澜……你也看到了，那东西是个活的意志，它不是被切开的程序码，它有想法，有仇恨，有过去。”
“我知道。”简澜看向投影中骁的那道模糊构型，“它甚至不是系统附带的副程序，而是系统自带的……对抗因子。”
“什么意思？”张知见皱眉。
简澜语速极快地解释：“梦核系统，是一个囚笼，没错——但它最初的设计，是为了将两个最危险的‘世界污染因子’关进去，这是观测者们原来也没有做到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关注梦核系统。”
“骁和……”苏言顿住。
“垚。”简澜接道，“你们已经在遗迹中看到了它的影像，那两头巨兽……是某种不可归档的自然异种，它们的存在会扭曲整个宇宙的结构参数。”
张东宇眼神微沉：“我曾在深梦里看到垚用一爪子把整片大陆拍裂……那不是我们能抵挡的存在。”
“所以梦核系统才被创造。”简澜点开新的投影，一个构造类似“蚕茧”的符文结构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个就是封印结构的第一层，现在……我的命令，就是找到剩下的构件，完成整个锁链。”
“谁的命令？”天玥眼神如刀。
简澜望着她，良久，才低声道：
“……你父亲，可能就在这封印链的最后一环。”
众人一震。
“你说什么？”天玥声音轻了下来，却更加冷冽。
“他没有死，也没有逃。”简澜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他是唯一有权限接触梦核系统主控核心的人。而如今，他下落不明，却留下了一个关键参数在我的归档资料库。”
“他可能……以某种方式，自愿接入了梦核系统。”
沉默，再次笼罩。
张东宇靠在桌角，低声咕哝：“那我们现在该怎么选？是追踪‘骁’，还是找界皇？”
简澜缓缓说道：“这是两个目标——但，可能指向的是同一条路。”
而在镜流璃寒所在的另一侧阵营，她此刻正于一处暗域接收来自某个“中立派”的传信：
“梦核碎片的感应正在扩大。”
“他已经不在天家了。”
“而你，必须决定——到底站在哪一边。”
镜流璃寒沉默片刻，收起信封。
她并没有回答，但在那密室深处，已悄然解封的秘印开始运转。
而属于她的立场，也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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