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与黄忠再次来到壶关之下。此刻天色未明,关墙上火把摇曳,守军比之前似乎更加警惕。
“关上守军听着!我乃太守府主簿董昭,有紧急军情回禀太守,速开城门!”董昭仰头高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急迫。
守城的队率探出头,借着火光看清确实是刚刚出去的董主簿,但他心中疑虑未消,又仔细眺望关外黑暗处,夜色深沉,视线受阻,加上张辽、张飞率领的幽州突击队刻意隐匿了行迹,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犹豫片刻,想到董昭之前的身份和可能涉及的“机密”,他最终还是对身旁一名亲兵挥了挥手:“去,开条缝,放他们进来。都机灵点!”
沉重的关门再次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就在城门开启,董昭正要迈步而入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跟在董昭身后,低眉顺目如同普通随从的黄忠,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鬼魅般暴起!
“呃啊!”
“咔嚓!”
守在门洞内的几名士兵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喉间或胸口便传来剧痛,瞬间被黄忠以手刀或肘击干脆利落地放倒,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
黄忠动作不停,一个箭步蹿到操控绞盘的那名士兵身旁,冰冷的刀锋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声音低沉却充满不容置疑的杀意:“不想死就别动!敢碰绞盘一下,人头落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然而,城门开启的异响和那几声短促的闷哼,还是惊动了关楼上的守军。
“下面怎么回事?!”那守城队率感觉不对,立刻带着十几名亲兵冲下关墙查看。刚进入门洞,就看到自己人倒了一地,董昭站在一旁,而一个陌生老者正用刀挟持着操控绞盘的士兵!
“敌袭!他们是奸细!杀了他们!”守城队率目眦欲裂,拔出腰刀,带着亲兵就向黄忠和董昭扑杀过来!
黄忠见状,毫无惧色,对董昭疾声道:“先生,你看住他!我去挡着!” 说罢,他将控制士兵的任务交给董昭,自己反手抽出之前隐藏的另一柄短刃,主动迎向冲来的守军!
“匹夫找死!”守城队率怒吼着挥刀砍来。
黄忠手矫健又在壮年,侧身轻松避开刀锋,手中短刃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对方肋下!那队率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黄忠毫不恋战,身形在狭窄的门洞内闪转腾挪,短刃翻飞,每一次出手都必中要害,瞬间又放倒了三四名冲在最前面的守军,硬生生以一人之力,暂时挡住了这波反击!他如同磐石般钉在门洞内侧,为后方大军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而就在关门打开、黄忠动手的同时,埋伏在黑暗中的张辽、张飞看得分明!
“城门已开!汉升得手了!全军突击!”张辽长枪向前一指,声如雷霆!
“儿郎们!随俺老张杀进去!”张飞咆哮一声,如同黑色旋风,一马当先,朝着那洞开的城门缝隙猛冲过去!
身后,无数幽州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震天的喊杀声,跟随着他们的将领,汹涌地扑向那扇决定上党命运的门户!
就在壶关门前展开激烈夺门战的同时,一队约百人的兵马,正打着火把,沿着从长子县通往壶关的官道疾行而来。为首者,正是眭固的心腹亲卫队长,他奉了眭固之命,带领精锐前来接管壶关防务,确保这条生命线的绝对掌控。
然而,当他们行至距离壶关尚有数里之遥时,亲卫队长猛地勒住了马缰,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只见远处的壶关方向,火光明显比平日巡夜要亮得多,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些跳跃的、不正常的火焰光芒。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夜风中隐隐传来了绝非寻常操练所能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兵刃碰撞的锐响!
“不对劲!”亲卫队长脸色凝重,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壶关出事了!”
他立刻派出一名身手敏捷的斥候,命令道:“你速去关前查探,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心行事,速去速回!”
那斥候领命,如同狸猫般潜入黑暗,向着壶关方向摸去。
亲卫队长则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原地警戒,所有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望着壶关方向。那越来越清晰的厮杀声,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过一刻多钟,那名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变形:“队……队长!不好了!幽……幽州军!是幽州军打进来了!关门口全是幽州兵,正在往关里冲!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好像顶不住了!”
“什么?!幽州军打进来了?!”亲卫队长闻言,如遭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幽州军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而且是在他们刚刚发动兵变,尚未完全掌控全局的节骨眼上,就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壶关!
他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壶关一失,长子县门户洞开,无险可守!眭固将军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顾不上去接管什么壶关了,猛地调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快!全军听令!撤回长子县!快!必须以最快速度,将此事禀报眭将军!”
这百余人来的快,去的更快,沿着来路向着长子县亡命狂奔。他们必须抢在幽州军彻底控制壶关并挥师东进之前,将这天塌地陷般的噩耗,送到眭固面前。
初平元年十月二十日,清晨。
长子县(上党郡治)太守府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经过一夜的清洗与镇压,眭固基本掌控了这座城池,他正闭眼端坐在原本属于张扬的主位上,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是立刻联络黑山军于毒,还是加固城防,应对可能来自刘锦的报复。
就在这时,那名被他派去接管壶关的亲卫队长,连滚带爬、衣衫不整地冲进了大堂,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惊恐:
“将……将军!大事不好!壶关……壶关失守了!幽州军……幽州军已经杀进关了!”
“什么?!!”
眭固猛地睁开双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几步冲到亲卫队长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你说什么?壶关失守了?!放你娘的屁!壶关天险,固若金汤!他刘锦的兵难道是飞进来的不成?!”
他一边吼,一边觉得逻辑上完全说不通,语无伦次地骂道:
“他们都是一群饭桶吗?!啊?!老子才离开多久?壶关怎么就丢了?!”
“幽州军……他们从羊肠坂过来,根本不可能携带大型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他们怎么运?嗯?!你告诉我,没有攻城器械,他刘锦是怎么把壶关打下来的?用头撞开的?他娘的全都是饭桶?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眭固的脑子完全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无论是坚守待援还是联络黑山军,都建立在壶关这座天险能够阻挡幽州军主力至少一两个月的基础之上!他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座被他视为最大依仗的雄关,竟然在一夜之间,在他刚刚完成兵变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易主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算计和刚刚凭借兵变夺取权力而产生的些许得意,瞬间击得粉碎!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开始取代之前的疯狂,占据了他的心神。
“传令!” 他嘶声吼道,声音因恐惧和决绝而变得尖利,“集合我们所有的兄弟!快!”
他麾下原本的两千心腹很快聚集起来,这些多是跟他出身黑山的旧部,匪气未除,此刻看着城中乱象和主将的神色,也预感到了大事不妙。
他指着城内:“现在,这城里的东西,钱粮、布匹、女人!能带走的,全是我们的!抢!给老子狠狠地抢!抢完了,咱们就走,去找黑山的于毒大帅,那里有酒有肉,有咱们的活路!”
“抢光!烧光!带走!”
这道命令如同打开了地狱的最后一道枷锁。早已按捺不住的乱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彻底化为狂暴的洪流,冲向城中每一个角落。府库被砸开,富户被洗劫,民居也不能幸免,反抗者被当场格杀,女子的哭喊声瞬间达到了顶点。多处建筑被点燃,浓烟裹挟着火星直冲云霄,将长子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葬场。
眭固看着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末日景象,脸上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扭曲的快意和逃出生天的急切。他不在乎什么民心,不在乎什么根基,他只要活命,劫掠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在恐惧的催逼下,效率惊人。眭固的部队人人身上都挂满了包裹,驱赶着哭哭啼啼的妇孺和驮满财货的牲口。
“走!从小路走,进山!”眭固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火焰中哀嚎的城池,狠狠一夹马腹,带头冲向城南那条通往太行山深处、通往黑山军势力范围的隐秘小路。
两千乱兵裹挟着抢来的“战利品”,像一股浑浊的泥石流,涌出了长子县,仓皇遁入群山之中。
初平元年十月末,刘锦率领主力抵达上党郡新的治所——长子县。
尽管早已得知了城内的惨状,但亲眼所见,仍让在场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残破的城墙处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城门歪斜地倒在一旁,如同一个被撕开裂口的伤疤。踏入城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焦糊、血腥和绝望的恶臭,令人作呕。昔日还算齐整的屋舍,十有七八已成断壁残垣,灰烬中偶尔能看见未能逃出的百姓焦黑的尸骸。未被完全烧毁的街巷,也如同被蝗虫啃噬过,家家户户门户洞开,值钱的物什被洗劫一空,只有些破碎的瓦罐和散乱的柴草遗留在地。
幸存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空洞,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尚能遮风避雨的角落。看到刘锦这支盔明甲亮、军容严整的大军入城,他们眼中没有欣喜,只有更深的恐惧,纷纷躲避。
刘锦骑在战马上,缓缓穿行于这片废墟之间,脸色平静,但紧握着马缰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后的张飞环眼圆睁,虬髯怒张,从牙缝里挤出低吼:“眭固这直娘贼!让俺老张逮住,非把他撕碎了不可!”连一向沉稳的黄忠,也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搜寻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谋士之中,郭嘉轻轻咳嗽着,用袖口掩住口鼻,眉头微蹙,不知是因为这污浊的空气,还是因为这人间惨状。贾诩则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计算的光芒,仿佛在评估此地的破坏程度与重建价值。而新投的董昭,脸上则带着悲戚与愧疚,毕竟,这场祸乱源于他未能完全掌控的投降计划。
刘锦在一处烧毁的宅院前勒住战马,沉默了片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位文武重臣的耳中:
“文远,翼德。”
“末将在!”张辽、张飞齐声应道,声如金石。
“你二人,各领两千幽州步兵。”刘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文远,向西,收复泫氏、高都。翼德,向东,拿下襄垣、壶关城(注:此指壶关县县城,非已夺之壶关险隘)。遇小股抵抗,剿抚并用;若遇冥顽不灵者……”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吐出两个字:
“尽灭。”
“喏!”张辽沉稳领命。
“大哥放心!俺定把那些不开眼的家伙碾成齑粉!”张飞摩拳擦掌,杀气腾腾。
分派已定,刘锦目光扫过眼前的废墟,对身边的董昭道:“董先生,安抚百姓,清点损失,统筹粮草赈济之事,便劳烦你了。
董昭深深一揖:“昭,必竭尽全力,以赎前愆!”
刘锦微微点头,最后看向郭嘉与贾诩:“奉孝,文和,随我入府……我们该谈谈。
朔风渐紧,初冬的寒意悄然笼罩了太行山麓。距离那场血腥的兵变与雷霆般的征服,已过去近一月。
在这一个月里,残破的长子县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在刘锦的坐镇和董昭的全力执行下,幽州的高效行政模式被迅速移植过来。一队队幽州步兵化身工兵,在基层官吏(部分是随军而来的幽州文员,部分是甄别后留用的本地小吏)的指挥下,清理废墟,加固城墙,重修被焚毁的官仓和府库。来自幽州本位的粮食、布匹和药品,通过刚刚打通并派兵保护的壶关道、滏口径,源源不断地输入,设立了数个粥棚和临时医所。
最初眼神麻木的百姓,在确认这支军纪严明的新军队不仅不抢掠,反而真的发放救命的粮食后,眼中的死寂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光亮取代。虽然离“安居乐业”还相去甚远,但至少,秩序在重建,希望也在重新萌芽。
郡守府内,刘锦听着董昭的汇报。
“主公,目前城内秩序已基本稳定,流民得到初步安置,冻饿而死的情况已大幅减少。只是,被眭固劫掠一空,府库空虚,春耕的种子、农具缺口巨大……”
刘锦看着董昭呈上的简牍,点了点头:“无妨,幽州的支持会持续。开春之前,必须让百姓看到活下去的指望。另外,幽州大学和医学院会派遣学员前来,协助你推行教化与医疗。”
正说话间,两份军报几乎同时送达。
一份来自张飞,字迹狂放,如同其本人:“大哥!襄垣、壶关(县)的怂包们,听说俺老张来了,城门开得比兔子跑得还快!俺已接管防务,正在操练那帮软脚虾,保管他们以后能扛着俺的丈八蛇矛冲锋!”
另一份来自张辽,笔迹则沉稳得多:“主公,辽已顺利接收泫氏、高都。两地豪强皆表示臣服,已按幽州律法初步整编郡兵,清点户籍田亩。境内安稳,请主公放心。”
东西两路,兵不血刃,传檄而定。
刘锦将两份军报递给身旁的郭嘉和贾诩,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在绝对的实力和赫赫军威面前,地方上那些零散的抵抗力量,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是必然的。
郭嘉翻阅着军报,懒洋洋地笑道:“看来,翼德和文远的威风,比十道安民告示都管用。”
贾诩则微微颔首:“上党已定,并州脊梁已入我手。接下来,该是彻底消化的时候了。”
几乎是前后脚,又一封来自北方的捷报送至,是程昱的手书。
“主公钧鉴:昱与子龙、国让已完全掌控晋阳及雁门全境。雁门关防已按新制重整,鲜卑、匈奴皆遣使示好,暂无犯边之意。晋阳府库、户籍、田亩册籍已清点造册完毕,各郡县官吏均已到位。并州北部,大局已定。”
信中还提到,赵云和田豫在整军安民过程中表现出色,赵云之勇武仁德,田豫之机变干练,皆深得军心民心。
刘锦放下程昱的信,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
地图上,代表他势力范围的深色,已经从最北端的幽州,如同不可阻挡的墨迹,向南蔓延,彻底染透了整个并州。西起雁门,东至幽州,南抵河内、上党,一片广袤而完整的北方霸主版图,已然成型!
幽州是稳固的大后方,并州是刚刚纳入掌控的战略纵深和良马产地,河内与上党,则是未来南下图谋中原、西进威慑关中的跳板!
他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军队精锐,府库渐丰,民心初附。
刘锦的目光越过黄河,仿佛看到了在东武阳厉兵秣马的曹操,在邺城焦躁不安的韩馥与虎视眈眈的袁绍,以及在南方蛰伏的刘备、孙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冬日白色的哈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散开。
“奉孝,文和。”
“臣在。”
“给文若去信,让他加快向并州输送官吏和物资的速度。”
“给程昱、子龙下令,稳定地方,训练新军,开春后,要有可用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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