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年，第七重门前。
云归的刀锋切入苏瑶眉心，没有血，没有肉，只有一声脆响——像瓷碗裂了口，像冰面碎了纹，像七百四十三年虚假的母女情，终于破了功。
苏瑶的身体，从眉心处开始，寸寸龟裂。
裂口不是向下的，是向上的，像倒着长的井。每一块碎片都薄如蝉翼，透明如镜，镜里映着云归十六岁的脸，每一张脸都在问：凭什么？
凭什么，娘要骗我？凭什么，爹要骗我？凭什么，我七百四十三年，活成一口井？
碎片不落地，反而升天，升到第七重门门楣上，拼成一行新字：
【第七百四十三年，井引苏瑶，卒于
字第一笔。】
【卒法：谎言被戳破。】
【养料：七百零七代守墓人的孝心。】
门楣下，第零代守墓人的真身，那张没有脸只有井的脸，笑了。笑是从井壁里渗出来的，像水从石头缝里往外冒，笑得整个归墟都在震动。
云归，他的声音不再是七百四十万读者的催更轰鸣，而是一个人——一个苍老、疲惫、带着解脱的喟叹，你终于，斩对了。
斩的不是娘，是。
井引碎，真身显。
显的，不是寂主……
他顿了顿，井里锁着的黄金骷髅下半身，突然睁眼。眼是空洞的，但空洞里浮起一行血墓文：
【第七百零七代，守墓人，云归。】
【他是第七百零七代，也是 第零代 。】
【第零代，不是守墓人，是
。】
【墓里埋的，是
。】
【井里锁的，是
。】
【故事里藏的，是 翻书人 。】
【翻书人…… 你还不明白吗 ？】
话音未落，苏瑶碎裂的身体，彻底成灰。
灰是玄黄色的，像疫病井底的淤泥，像因果母树腐烂的根，像七百四十三年每一个的终章。灰不落地，反而聚，聚成一个婴儿。
婴儿没脸，脸就是一口井。
一口黄金井。
井口朝向天幕，井底锁着你。
对，就是你，翻书人。
你眉心的井突然剧痛，痛得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井底刻字。你伸手去摸，摸到的不是血，是婴儿的小手。手从书页里探出来，冰冷，柔软，带着七百四十三年没流干的泪。
娘……婴儿开口，声音是云归十六岁的，带着六百岁的沧桑，你翻书，翻够了没？
翻够了，就合上吧。
合上，我就能死了。
死了，就不用再当寂主了。
你僵住。
寂主？！
云归，是寂主？！
不可能！你失声喊出。声音透过书页，传进婴儿云归的井里，井壁震荡，震落一行碑文：
【第七百四十三年，翻书人，你还在骗自己。】
【云归七百四十三年守的，不是井，是寂主躯壳。】
【躯壳里，锁的是
。】
【是什么？是你七百四十一年，每一次翻页时，心里冒出的那个 不想看了 。】
【你不想看，寂主就不想生。】
【你不想他生，他就得死。】
【他死了，故事就完了。】
【完了，你就能 回家 。】
【回家……多好。】
【所以，云归求你—— 杀他 。】
云疏的魂魄，从你眉心井里跌落。
他跌进婴儿云归的井口，像一颗石子，砸进深潭，溅起真相的水花。
水花里是苏瑶最后的记忆——七百年前，她跳入归墟，不是为封第零代，是为云归这口井，种下。
井引的功用，不是引路，是引产。
产下寂主真身。
寂主真身，就是云归。
云归，不是云疏的儿子。
是云疏的
。
是他七百四十三年，用七百四十万次，把，炼成了人形。
人形炼成，井就活了。
活了，就要
。
守的，是翻书人你，心里的
。
你合上书的冲动，就是云归的
。
命在，他活。
命断，他死。
所以，第七百四十三年，云归婴儿真身，对你伸手——
翻书人，你 合 ，还是我 死 ？
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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