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接那封密信，只是淡淡地说道：“信中所言，可是邀请我阴阳家，与他联手？”
那弟子心头一惊，恭敬地回答：“是。”
“呵呵……”
东皇太一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
“这条养在咸阳宫里的毒蛇，终于是要忍不住了。”
赵高，始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始皇帝的身体状况。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再结合这黯淡的紫微帝星……
一切，都说得通了。
帝国，将有大变！
一场席卷整个天下的风暴，就要来了！
而这场风暴，对于那个远在北境的秦禹川来说……
或许，就是一场无法躲避的大劫！
“有意思。”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东皇太一转过身，重新看向那片破碎的玄灵龟甲。
“秦禹川，你的命数，我虽然算不出来。”
“但是，这天下的运数，却依旧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倒要看看，当帝国倾覆，大厦将倾之时。”
“你，又能如何逆天改命？”
咸阳宫。
章台宫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嬴政靠坐在龙椅上，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眼神却早已失去了焦点。
太累了。
哪怕刚刚服下了方士进献的丹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
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智。
他强撑着，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这是他的帝国。
是他一刀一枪，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江山！
他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能。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一个阴柔的嗓音在旁边响起，中车府令赵高躬着身子，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嬴政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空处。
“川儿……在北边，怎么样了？”
赵高的眼底深处，一抹怨毒之色飞快闪过，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恭顺至极的表情。
“回陛下，北境安稳，想必有镇国侯在，匈奴蛮夷不敢造次。”
安稳？
嬴政在心里冷哼。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嬴政的思绪，他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
“陛下！”
赵高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嬴政的后背，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时候把那小子叫回来了。
这偌大的帝国，终究需要一个继承人。
扶苏心善，却过于软弱，不是当皇帝的料。
胡亥……
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个远在北疆，让他又爱又恨的儿子，才能扛起这片江山。
就在这时。
“报——！！！”
“八百里加急！北疆大捷——！！！”
嬴政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瞬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赵高的身体僵住了。
整个大殿的宫女宦官，全都吓得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盔甲破烂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
“启禀陛下！北疆大元帅、镇国侯秦禹川，于漠北决战！”
“阵斩匈奴百万！”
“诛杀匈奴头曼单于！”
“匈奴主力，全军覆没！”
“自此，匈奴之患，一战而平——！！！”
传令兵吼完最后一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整个章台宫，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几句话给震傻了。
阵斩……百万？
诛杀……头曼单于？
这……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是神话吧！
赵高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百万？
怎么可能！
他不是应该死在北疆吗？
他怎么可能打出这种逆天的战绩！
咸阳宫，麒麟殿。
天还未亮，满朝文武便被紧急召集于此。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还有狂喜的复杂表情。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北疆大捷！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何止是听说了！镇国侯阵斩匈奴百万！我的天，这简直不敢想！”
“百万？你确定不是十万？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屁！兵部的人连夜核验了战报，千真万确！”
“据说镇国侯一人一骑，凿穿了匈奴几十万人的王庭大军，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枪就把头曼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我靠！真的假的？这么猛？！”
“这已经不是猛不猛的问题了，这是战神下凡啊！”
人群之中，丞相李斯抚着长须，眼神闪烁不定。
作为百官之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战报的分量。
这不是战功。
这是神迹！
足以让秦禹川的声望，达到一个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巅峰！
储君之位？
不。
从今天起，这个位置，除了他秦禹川，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选。
任何人敢有异议，都会被那滔天的军功和威望，碾得粉身碎骨！
站在李斯不远处的，是上卿蒙毅。
他出身将门世家，此刻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
他死死攥着拳头，身体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
好！
太好了！
这才是大秦的公子！
有如此麒麟儿，大秦何愁不能万世永昌！
角落里。
通武侯王贲，这位沙场宿将，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池中之物！”
“斩百万匈奴，诛杀头曼！”
“痛快！他娘的太痛快了！”
而与这片狂热气氛格格不入的，只有一个人。
赵高。
他站在龙椅之下，低着头，宽大的袍袖遮住了他那双因为死死攥紧而青筋暴起的手。
完了。
全完了。
他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侵蚀掉始皇帝的信任，再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上位。
可现在……
秦禹川带着不世之功，即将君临天下！
以那家伙的脾气，一旦他登基，自己绝对没有活路！
不！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还有机会！
只要陛下……
赵高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狠厉。
只要陛下倒下！
只要我能拿到传国玉玺和遗诏！
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秦禹川！
这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走上这条绝路的！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穿着一身玄色龙袍，大步流星地走上御座。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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