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随着一声暴喝,余盛率先跃出掩体,雁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芒,部众如下山猛虎般沿着陡坡冲下。
山道间的清军还未从滚木礌石的伏击中缓过神来,又见大队贼人凶神恶煞的持刃杀来,顿时惊叫声瞬间撕裂山林,原本就陷入混乱的队伍瞬间被冲击的解体,兵士们各自为战,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唯有李雨农与马建明的亲卫还能稳住阵脚,长刀出鞘的脆响中,勉强结成一道单薄的防线。
余盛甫一杀入人群,便如虎入羊群。长刀左劈右砍,每一次挥落都带起一片血雾,清军士兵触之即倒,无人能挡其锋芒。身旁的牛大力更是凶悍,一把朴刀舞得虎虎生威,凡是靠近的官军,皆被他一刀砍翻在地,残破的躯体上皮肉外翻,骨骼碎裂,血腥且狂暴。狭窄的山道成了清军的催命符,由于清军大多都是长枪兵,陷入混乱中的清军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眼睁睁看着山贼逼近,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片刻光景,山道上已躺下四十多具清兵尸体,鲜血顺着青石缝隙蜿蜒而下,染红了谷底的溪流。余盛这边也不是毫无损伤,二十余名部众倒在乱枪之下,但悍不畏死的气势却丝毫未减。山坡上,安庆寨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惊慌的官军根本无法判断对手人数,恐惧如潮水般吞噬着他们的心神。
就在此时,李雨农的吼声穿透混乱:“结阵!守住山道!等待王把总回援!”他骑在战马上高声怒吼,鼓舞着麾下兵士的士气,亲卫们见状士气稍振,渐渐将溃散的士兵收拢,原本颓败的局势竟慢慢稳住。
余盛长刀一挑,架开迎面刺来的长枪,一个突进斜劈把对面的清兵砍倒,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划破对方破旧的军服,切入肌理,破开胸腔,带出一片血雾。余盛挥舞着长刀,刀刃上的血珠甩落在山道上,瞬间被尘土吸干。他麾下的山贼部众与清军已混战了一刻钟有余,原本占优的局势正被悄然扭转——清军那个姓李的千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硬生生稳住了溃散的军心,溃散的清兵正从四面八方聚拢,渐渐结成一支五十人的紧密军阵。
“不能等他们的前锋来!”余盛心头一紧,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军阵中央那面绣着“李”字的旗帜,“牛大力!”
“在!”牛大力奋力砍翻一个清军,气喘吁吁的应声上前,脸上溅满了血污。
“你带二十个弟兄,继续冲散那些还没归阵的杂兵,绝不能让他们再合到一块儿!”余盛低吼,“剩下的人,跟我来!”
附近几十名悍勇的部众闻言一个个挥刀逼退面前的清军,然后慢慢聚拢到他身后,小五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囊,囊口露出五个黑黝黝的粗瓷罐——那是余盛压箱底的杀手锏,五十多斤黑火药耗去大半,才制成这几颗“手雷罐”,先前混战他始终按捺不用,就是要等此刻直取要害。
李雨农在阵中看得真切,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饱读兵书,战阵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可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还是让他心惊肉跳,望着余盛一行人裹挟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冲来,他当即喝令道:“快、布鱼鳞阵!”
马建明经验老到,当即大喝,“鱼鳞阵!护着千总!弓箭手、火铳手上前!”
清军迅速收缩阵型,盾牌手在外层叠起盾墙,长矛手从缝隙中挺枪待命,后排的弓箭手搭箭上弦,火铳手也摸索着点燃了火绳。先前混战顾忌误伤不敢远程攻击,此刻余盛等人结队冲阵,已是顾不得许多。
余盛奔至半途,见对方军阵严整;弓箭手和火铳手已然开始瞄准,箭镞上泛着寒光,黑洞洞的铳口犹如死神在凝视。他看的眼皮直跳,额头“唰”地冒出冷汗,但此刻他和麾下的弟兄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拼命一途。“盾牌手在前!冲!”
距离不断拉近,马建明的吼声划破空气:“射!”
十余支箭矢裹挟着零星弹丸带着死亡的凝视破空而来,随着几声“砰砰”闷响和划破长空的“咻咻”声,余盛身旁顿时倒下五六人,如此近的距离前排持盾的几人被呼啸而来的箭矢铅弹瞬间洞穿,倒伏的尸体及伤员身上血流如注,未死的伤员止不住的惨叫。未等众人缓神,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又有五六人捂着伤口倒地抽搐。
“跑啊!打不过!”有人终于撑不住,转身就要逃。
“敢退者,死!”余盛眼疾手快,长刀寒光一闪,那逃兵便捂着脖子栽倒。他高举长刀,声如惊雷,“想想寨里的爹娘妻儿!我们退了,清军进寨,他们还有活路吗?为了家人,跟我冲!跟我一起为家人和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吼声点燃了残存部众的血性,没人再敢后退。余盛带头猛冲,锋利的箭矢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温热的鲜血糊住了视线,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十五米!小五!”
小五立刻扯开布囊,掏出火折子吹亮,与身旁两人同时点燃了火药罐的引信。引信“滋滋”燃烧,火星迸溅,几人奋力将沉甸甸的瓷罐朝着清军阵心抛去。
“那是什么?”清兵们面露疑惑,下一秒便被轰然巨响震得耳鸣。瓷罐炸裂开来,滚烫的黑火药四处喷溅,混杂着锋利的瓷片与铁钉,如暴雨般横扫阵中。清兵惨叫声成片,盾牌被震得粉碎,整齐的鱼鳞阵瞬间乱成一团。
“杀进去!”余盛抓住时机,带人如尖刀般突入阵中,长刀左右翻飞,每一刀都溅起一片血花。马建明见状心知不妙,一把拉住正要上前的李雨农:“大人快走!卑职断后!”
李雨农脸色阴沉,望着混乱的战场,咬了咬牙,被亲卫护着转身就逃。
“想走?”余盛眼角瞥见那抹仓皇的背影,怒火直冲头顶。他一刀砍翻眼前一名清兵,径直朝着阻拦的马建明杀去。马建明头冒冷汗,持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中后悔没有逃走但又无可奈何,李雨农背景深厚,如若身死,他即便逃回去也难逃一死,还得连累家人。罢了罢了,这一生也算享受够了,就让我再为子孙挣一份荫恩吧,希望李千总逃回去后能记得我这份功劳。
杀红了眼的余盛可不管马建明的无可奈何。自从穿越过来,余盛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搏杀经验丰富,且可能是穿越时空的原因,他的身体似乎被强化一般,体魄惊人,力大无穷,这也是他在无数搏杀中能活下来的主要原因。相比起余盛,马建明虽有甲胄护身,但其人眼圈发黑,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女人和大烟掏空了身体,不过交手几个回合,便被余盛磕飞腰刀,一刀枭首。
温热的鲜血喷在余盛脸上,他望着李雨农逃走的方向,重重喘着粗气,手中的长刀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阵中清军已然溃散,可惜逃走了这支官军的领兵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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