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调侃。
然后，他转身走回门口，对着外面还在等待的老板娘：“老板娘，好意心领了，我们真累了，要休息。请回吧。”
门外的老板娘似乎还嘟囔了句什么，但脚步声终究悻悻地远去了。
王云关上门，插好插销，这才慢悠悠地踱回床边。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
“啧啧啧，真我们叱咤情场、号称‘夜店小王子’的阿峰同志，居然也有嫌弃‘脏’的一天？还说什么‘没心情’？啧啧啧……
王云摇着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看来这一钢管，没打断你的骨头，倒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啊？直接升华了？顿悟了？”
阿峰在被子底下闷闷地吼了一声：“云哥！你够了啊！”
王云才不管他，继续揶揄道：“哎，峰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医院里那个小慧姑娘…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嗯？那鸡汤里除了野菌子，是不是还加了点别的‘料’？
比如…专治花心大萝卜的‘痴情散’？”
“我丢！云哥！”阿峰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梗着脖子辩解。
“关小慧什么事！我就是…就是觉得…觉得…那种花钱买来的，没意思！
对！没意思透了！老子现在…不屑于干那种事！”
“哦？不屑？”
王云挑眉，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以前是谁，为了个场子里新来的妞，跟人争风吃醋差点打起来？
又是谁，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改邪归正，要当情圣了？”
“我…”阿峰被堵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气鼓鼓地冒出一句：
“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行啊？！”
“行！太行了！”王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阿峰的肩膀：
“回头好！浪子回头好啊！省得以后被人骂渣男！哥支持你！总比天天在外面瞎混强！”
阿峰被王云这直白的话说得脸上更烧得慌了，心里又有点莫名的甜意，嘴上却还硬撑着：
“八字还没一撇呢！云哥你别瞎说！”
“好好好，我瞎说。”王云见好就收，知道再逗下去阿峰真要炸毛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节奏是石头约定的暗号。
王云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走过去开门。
石头闪身进来，反手关好门。
“云哥，有情况！！：
“说。”王云眼神一凝。
“刚才我去楼下买烟，顺便在周围转了转。”
石头语速很快，“在街口那家通宵营业的小面馆里，看到几个生面孔。
看打扮和口音，不像本地矿工，倒像是…道上混的。
其中一个，我有点眼熟，好像在雷豹的场子里见过。”
“雷豹的人？！”王云和阿峰同时眼神一凛。
“确定？”王云追问。
“八九不离十。”石头点头，“那小子左边眉毛断了一截，特征很明显。
我以前跟雷豹手下的人打过交道，对他有印象。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嘀咕，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提到了‘矿’字好几次。”
王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我丢雷老某！雷豹这孙子动作够快的！”阿峰咬牙切齿“他肯定也是冲着矿来的！还他妈想抢在咱们前头！”
王云他原以为雷豹会像赵金龙分析的那样，鲁莽强攻，没想到对方似乎也派人来摸情况了？
这不符合雷豹一贯的风格，除非…他身边有高人指点？
“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浑。”王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冷意。
“雷豹也来了，而且可能也打着跟我们一样的主意——智取。”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加快了几分，大脑飞速运转。
雷豹的插手，意味着竞争提前进入了白热化，也意味着风险陡增。
对方同样在暗处，同样在搜集情报。
“石头，”王云看向石头，眼神锐利如鹰，“你和小李、阿成，明天天一亮就按原计划行动，想办法混进矿工队伍或者镇子上的酒馆、棋牌室这些地方。
重点摸清三件事：
第一，马三炮的活动规律，他每天必去的地方，特别是晚上喜欢去哪消遣；
第二，他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是谁，有什么弱点；
第三，矿上守卫的换班时间、巡逻路线，尤其是存放现金和重要文件的地方。”
石头沉声应道：“明白。”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Z县郊区矿场。
灰蒙蒙空气中还带着凉意。
石头带着小李和阿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兴隆旅社。
他们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煤灰的旧工装，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脸上刻意抹了些灰，看起来和本地那些疲惫的矿工没什么两样。
三人分头行动。
石头目标明确地走向矿工聚集吃早饭的廉价大排档。
小李则晃悠向镇中心生意最好的那家杂货铺兼棋牌室。
阿成则混入了一群等待下井的矿工队伍附近。
王云也带着柱子出发了。
柱子是个身材敦实、面相憨厚但眼神机警的兄弟，很适合扮演路过的司机或者收山货的小贩。
两人开着一辆租来的破旧小面包车，绕着矿场外围缓缓行驶。
王云的目光将每一处可能的出入口、障碍物和制高点都牢牢刻在脑海里。
他时不时让柱子停车，装作检查车况或者下车抽烟，实则近距离观察矿场守卫的状态和换岗规律。
与此同时。
在街口那家通宵营业、此刻依然热闹的小面馆里。
靠角落的一张油腻桌子旁，坐着几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石头昨晚看到的那个“断眉男”。
他叫浩轩，是雷豹手下心腹打手之一，为人阴狠。
此刻他正吸溜着一碗面条，眼神却不时瞟向窗外矿场大门的方向。
“强哥，咱们在这盯了快一天了，屁都没看出来。”
旁边一个黄毛小弟抱怨道，“那姓马的草包，整天缩在矿里不出来。
狈师爷让咱们摸清情况，这怎么摸啊？
难不成真混进去挖矿？”
“闭嘴！你懂个屁！”浩轩低声呵斥，眼神凶戾。
“狈师爷说了，那草包好色！他迟早会憋不住出来找乐子！他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镇上的‘红浪漫’发廊。
还有县里新开的那家KtV！
咱们只要盯死这两个地方，等他落单！
“可…可这得等到啥时候？”另一个小弟嘀咕。
“急什么！矿场发工资的日子快到了，到时候矿上钱多事多，那草包肯定要出来快活！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浩轩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这几天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特别是晚上！
发现马三炮出来，立刻跟紧！摸清他带几个人，走哪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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