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袭来的掌风凌厉狠辣，带着破空之声，显然出手之人武功极高，且存了一击毙命之心！林知理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她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向前扑倒，一个狼狈却有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那掌风边缘依旧扫中了她的左肩，一阵剧痛传来，半边身子瞬间麻木！
“唔！”她闷哼一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袭击者是一名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鸷的黑衣人，他见一击未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杀意，毫不犹豫再次扑上，五指成爪，直取林知理咽喉！
另外几名黑衣人也反应过来，迅速合围，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完了！林知理心中一片冰凉。在这狭小密室，面对数名高手，她绝无生还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如同夜枭的悲鸣，瞬间穿透密室内的嘈杂！
扑向林知理的那名黑衣人动作猛地一僵，眉心、咽喉、心口处同时爆开几朵微小的血花！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另外几名合围的黑衣人也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接连发出短促的惨叫或闷哼，纷纷倒地不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之间！
林知理愕然抬头，只见密室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赵珩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连弩，弩箭的箭槽还在冒着细微的青烟。他面色冷峻，眼神如万年寒冰，扫过满地尸骸，最后落在林知理身上。
“还能动吗？”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却让林知理在绝境中抓住了一丝真实的依靠。
“能！”她咬牙忍住肩头的剧痛，扶着墙壁站起。
赵珩不再多言，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密室中央那些烙印着永丰粮行标记的木箱，以及散落在地的一些文书。他随手抓起几份塞入怀中，然后一把拉住林知理未受伤的右臂：“走！”
然而，两人刚冲到石阶入口，上方工棚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轰！！”
整个地下密室剧烈摇晃，尘土簌簌落下！紧接着，灼热的气浪和浓烟顺着石阶汹涌灌入！
“他们引爆了火油！要毁尸灭迹！”赵珩脸色微变，拉着林知理急速后退。
唯一的出口被火焰和坍塌的杂物封死！浓烟迅速弥漫，视线变得模糊，呼吸也开始困难。
“咳咳……”林知理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肩膀的伤痛和缺氧让她阵阵发晕。
赵珩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密室一侧看似坚固的墙壁上。他松开林知理，运足内力，猛地一掌拍在墙壁某处！
“砰！”
一声闷响，那面墙壁竟然向内翻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泥土气息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密道！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密道！
“快进去！”赵珩将林知理推向洞口。
林知理毫不犹豫，俯身钻入。密道内一片漆黑，狭窄而潮湿，只能弯腰前行。她听到身后传来赵珩跟进的声音，以及他再次启动机关，将入口封死的沉闷声响。
身后是熊熊烈火和可能的追兵，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两人在狭小的密道中艰难前行，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喘息和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水流的声音。
“是通往城外的暗河。”赵珩在她身后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两人加快脚步，冲出密道出口。外面是一条隐藏在乱石杂草中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但空气清新。此时天色已近黎明，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他们竟然直接从匠作营的核心区域，逃到了西郊的荒僻河边！
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持续片刻，林知理便感觉到拉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一松。她回头，只见赵珩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捂着小腹，指缝间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他受伤了！？是在密室里为了救她，还是后来在爆炸中？
“你……”林知理心中一紧。
“无妨。”赵珩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但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暴露了他的虚弱。他松开手，露出小腹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似乎是被利器所伤，血流不止。“先离开这里。”
林知理看着他强撑的模样，想起密室中他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救援，想起他毫不犹豫地带她闯入密道，心情复杂难言。他救了她，但也利用了她。如今两人都身负重伤，身处荒郊野外，危机四伏。
她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本用于应急的干净布条和金疮药（这是她根据前世知识偷偷配制的）：“我先帮你止血。”
赵珩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靠在河边的巨石上，任由她处理伤口。
林知理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过程中，两人皆沉默不语，只有河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包扎完毕，林知理抬起头，正好对上赵珩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中少了平日的算计与冷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以及……一丝探究。
“你似乎，很擅长处理这个？”他淡淡开口。
林知理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引起了怀疑。她垂下眼睫：“久病成医，让公子见笑了。”
赵珩不再追问，只是看着东方渐亮的天色，缓缓道：“匠作营被毁，证据虽未全获，但也足够掀起惊涛骇浪。接下来，京城将会有一场大地震。”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林知理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而你，林知理，你已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往生阁，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绝不会放过你。甚至……朝廷之中，想要你死的人，也大有人在。”
林知理迎着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平静：“我知道。从决定追查母亲死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你有一个选择。”赵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可以派人送你离开，远离京城，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保你下半生安稳。”
林知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或者，”赵珩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宝剑，“留下来。跟我回京，将这场戏，唱到底。用你手中的证据，用你的脑子，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一个个揪出来！”
河风吹拂着两人染血污浊的衣袍，晨曦的光芒勾勒出他们坚定而疲惫的轮廓。
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安稳余生，一边是步步杀机、前途未卜的荆棘之路。
林知理看着赵珩腹部的伤口，想起母亲那本泣血的手记，想起柳氏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想起往生阁那无处不在的阴影。
她缓缓站起身，面向那轮即将喷薄而出的红日，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选择，回去。”
(第2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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