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弹指破去“四象缚灵阵”,其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实力与眼力,彻底震慑住了以玄明子为首的蓬莱众人。那份高高在上的仙家姿态再也维持不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
玄明子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凭借他们几人绝难奈何对方,继续强硬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地说道:
“阁下……好手段。既然执意要‘就山’,那便随贫道来吧。不过,仙山深处,非比寻常,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沿着玉石山路向岛屿深处走去,那四名受伤的弟子也连忙跟上,不敢再多看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带着众人缓步跟上。
穿过那片被阵法笼罩的区域后,周围的景象似乎变得更加幽深静谧。灵气愈发浓郁,几乎化为灵雾,呼吸间都带着甘甜。沿途所见的花草树木,也愈发奇异,许多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然并非凡品。
然而,李莲花的神识却感知到,在这极致的祥和与灵秀之下,那源自地脉的“夺灵阵”波动也越发清晰和强烈。整座仙山,仿佛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呼吸的生命体,而他们,正行走在这生命体的血管之中。
玄明子带着他们并未前往那些最显眼、霞光最盛的仙宫楼阁,而是拐入了一条更加偏僻、通向一处幽深山谷的小径。
小径两旁古木参天,藤萝垂挂,遮蔽了大部分天光,显得有些昏暗。谷中寂静无声,连鸟兽虫鸣都听不到,只有众人轻微的脚步声在回荡。
越往谷内走,空气中的灵气反而变得不再那么狂暴,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静”。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约束、沉淀了下来。
终于,穿过一片茂密的、散发着清冷月辉的奇异竹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山谷尽头,是一方清澈见底的寒潭,潭水碧绿,深不见底,散发着丝丝寒气。寒潭之畔,一块光滑如镜的青色巨岩之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盘膝而坐。
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长发随意披散,身形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
但就在看到这道背影的瞬间,除了李莲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已是逍遥天境的萧瑟(隐藏实力)和心境坚定的无心,都感到心脏猛地一缩,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那么一瞬!
并非对方散发出了什么强大的威压或杀气。
恰恰相反,那人周身没有丝毫气息外泄,仿佛与周围的岩石、寒潭、竹林彻底融为了一体,他就是这方天地,这方天地便是他。
这是一种“无”的境界。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无”,却带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压迫感!仿佛蝼蚁仰望苍穹,蜉蝣面对瀚海,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就连李莲花,眼神也微微凝重了几分。他能感觉到,眼前之人对天地法则的领悟与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境地,其境界,恐怕犹在百里东君之上!已近乎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可称之为——“地仙”!
此人,定然就是百里东君曾提及的,那位因执念而滞留人间、疑似与蓬莱有所关联的绝世强者——莫衣!
似乎是感应到了众人的到来,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露出一张清俊却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他的年纪看起来似乎不大,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包含了宇宙生灭,带着一种看透万古沧桑的淡漠与……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
他的目光扫过玄明子,并未停留,最终落在了李莲花身上。
四目相对。
没有火花,没有敌意,只有一种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平静对视。
然而,就在这平静的对视中,李莲花敏锐地捕捉到,在莫衣那如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最深处,以及其眉心识海之处,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坚韧的……黑气!
那黑气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浓郁到极致的负面情绪与执念所化!是心魔!而且是一股积累了不知多少年、已然与其神魂几乎融为一体、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心魔!
这心魔,便是阻碍他真正超脱、甚至可能被蓬莱利用的关键!
莫衣看着李莲花,嘴唇未动,一个平和却直接响在众人脑海中的声音缓缓响起:
“异数……你来了。”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李莲花的到来。
李莲花迎着莫衣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脸上再次露出了那温和而平静的笑容,微微颔首:
“李某,为解惑而来。亦为……助人解脱而来。”
幽谷之中,寒潭之畔,两位堪称此界巅峰的存在,终于相见。
而莫衣身上那浓郁的心魔,无疑为这场蓬莱之行,增添了最大的变数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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