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北屿院潮湿阴冷,咱们还是……”越往北屿院走,锦书便越是心惊胆颤。
北屿院阴暗潮湿,是猎场行宫里居住环境最差的场所,她想不通谢大人为什么要约在这里。
“总要有个交代的,”李明贞深吸口气,好似也在缓解身处北屿院的不适感,“正好也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尾随其后的清风:?
完了,好像不大妙的样子。
好在北屿院是下人居所,侍卫日常巡逻也不大会顾着这块,在她竭力克制自身动静的情况下,李明贞二人还真没能发现身后有人持续尾随。
清风起初以为自家殿下说跟着,别被人发现,是为李娘子名声考虑,又担心她黑天走路不安全,可现在看起来……
好像是捉奸成分更大些。
明知北屿院复杂混乱,李娘子还愿赴约,就挺难评。
清风一时好像也能理解自家主人的喜怒无常,搁谁谁都不爽。
“含章,此事是我有负于你。”沉润嗓音打散了清风的沉思,谢阳赫面露焦急,似是急于要解释清楚,“六殿下威严甚重,当时情况只能先请示他……”
话到一半,眼见李明贞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起一句:“你知我好不容易借此机会……”
清风满心无语,忍不住扒近一些好叫自己能听清更多的墙角。
李娘子是个通情达理的,危急关头人家不救她就算了,此刻见面竟还能挤出几分耐心:“木已成舟,谢大人无需多言,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人前人后还是注意些分寸。”
“我不想也不愿惹殿下不快。”
清风暗自点头:对嘛,这才对嘛。
“含章,为何会如此?”谢阳赫很是痛苦地抱了抱头,古铜色的面容上浮起不忍,“你托世伯将我编入随行队伍,我本意是想攀上六殿下以谋个实职,六品散官,配不上你,怎会如此啊……”
听了半天的清风:啊?
就说嘛,京都里那六品散官一抓一大把,水得不行,怎么谢阳赫就特殊,还能随行,合着是靠着这见不得人的裙带关系。
本想靠六皇子谋个差事,谁承想为他们家殿下做了嫁衣?
那李娘子所说的一见倾心……是糊弄人的场面话咯。
殿下一直清楚,故而才总是冷脸以对。
清风只觉这一段墙角听下来,属实叫她开了眼。
京都中名声最清正的贵女李娘子,原来私底下是这样一副恨嫁模样,遇着个人就下饵,就广撒网,能中一个是一个呗?
“谢大人,世事往往不随你,也不随我,既然结局已定,你我各自珍重。”
行礼过后,李明贞本欲离开,脚步一顿,转身回眸,歉然一笑,“对了,小字含章过于亲密,日后还请谢大人,不要再叫了。”
话毕,带着婢女匆匆离去,连转身的欲望都没有,留谢阳赫在原地痴痴守望,好似盼着盼着,那个人就会再度转身。
离开幽暗潮冷的北屿院,骤然瞧见灯火通明,李明贞松了口气。
上一世谢阳赫救她一次,全然是那时未结识六皇子,那二人结识还是因六皇子拒婚。
而这次,她用了些计谋,提前让这二人结识,总算一切顺利。
想到此,沉闷肃然的心情有些好转,“走吧,往后他给你递口信,你不必理会。”
然而另一边,遇翡寝殿中却好似寒霜降临。
清风几乎是将那些对话一字不落地现场演绎了要一次,遇翡看过,久久不言。
久到——
清风以为她伤心过度,傻了,关切上前,想问问情况时,却见自家主人抬手捂住了脸。
修长的手指下,那一声声笑好似从地狱里争先恐后地攀爬而出,“含章,哈,哈哈哈哈……”
什么将计就计,原来又是替代品。
笑声愈发浓烈,哪怕咳嗽时伴着血沫也没能叫她停下来,从一开始的俯首大笑,忽而又以诡异的角度仰起脖颈,仰天笑着。
清风见状,很是气不过,腰间剑出了一寸鞘:“我去杀了他!”
“不,”遇翡不顾伤痛,猛然站起。
摇晃的烛火中,狭长凤目好似腾起猩红之色,衬着惨白的容脸,有如嗜血恶鬼。
“先把人娶进来。”遇翡缓步,行至那些烛火前。
她记得哪些烛火是李明贞提议过后点的。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火光中来回晃动,看得清风心惊肉跳,“殿下……”
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弯起的唇角如同精致瓷器上出现的一道裂纹,徒手灭掉那盏烛火时,最后一道细长的青烟顺着掌心冒起。
“杀了他,多么便宜,”遇翡摊开手掌,融化又凝结的烛油窸窸窣窣落下,“奸夫淫妇,孤要叫他们——”
“后悔生在这世上。”
-
秋狩队伍通常会停留一个月以上,第三日时,乔装打扮混入行宫里的刘无恙便出现在了遇翡的寝殿。
见了面便开始数落遇翡:“好好一个人,瞎折腾什么,那马疯了,你杀了便是,非得使劲演上一出苦肉计?什么样的小娘子,叫你不顾一切的付出,值么?”
遇翡闻言,淡笑了下:“瞒不过无恙师傅,是孤犯傻了,自是——”
“不值的。”
接骨之时,李明贞问询而来,照旧被清风拦在门外,“小羡大人,她怕疼的,你……”
然而话音落下,那刘无恙便擦拭着手过来了,“接好了,殿下好样的,是把硬骨头。”
像是有意要打李明贞的脸。
“不过么,才复位好,需得好生养着,闲杂人等就不必进去吵闹了。”刘无恙捋了捋新款胡须,视线很是不善地从李明贞身上扫过,“李娘子还是请回吧。”
“虽说是定了名分的未婚夫妻,可婚礼一日未成,便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夫妻,未免要有些不知廉耻了。”
“大夫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李明贞先是福了一福,对刘无恙的挑衅淡定一笑:“名分已定,殿下身边总需要人伺候的,不知此举,是哪里会对名声不好?”
“《礼记》有云,‘聘则为妻’,我与殿下乃是陛下赐婚,既已定亲,她受伤时,我若不闻不问,岂非罔顾人伦?”
“再者,”李明贞语气温和,半点不似与人争辩,倒像是与友人闲聊。
“《女论语》中亦说道,夫如有病,需终日劳心,多方问药,遍处求神,我不过依前人古训行妻子本分,旁人夸我赞我尚且不及,又岂会出言无状?”
刘无恙:……
好一张能引经据典能言善辩的利嘴,当着面,含沙射影说她出言无状。
也是能担得起才女一名,可惜,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凡事以夫为天,夫不行就天塌了的——
女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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