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隼号静室内，凌昊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那颗虚空古鲸赠与的本命源珠。珠体内银辉与混沌光晕流转，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宇宙，散发出精纯而磅礴的虚空本源与生命精气。
他并没有急于吸收这股力量，而是闭目凝神，仔细梳理着从古鲸那里得来的、关于“归墟”和“钥匙”的碎片化信息。
“归墟……”
凌昊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古老的称谓。即便在他身为昊天仙帝，屹立于仙界巅峰的岁月里，“归墟”也更多是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禁忌传说之中的词汇。它被描述为宇宙的坟场，万物的终点，是一切物质、能量、时间乃至法则的最终归宿。传说，连光芒坠入其中也会湮灭，连仙帝闯入亦无法回归，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无”与“终结”。
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云瑶和玄夜背叛他，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混沌衍天经》和昊天仙域的统治权，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层次、关于宇宙本源的禁忌？
还有“钥匙”……这又是指什么？
凌昊内视己身，审视着那在丹田混沌海中沉浮、缓缓旋转的《混沌衍天经》符文，感受着体内那与众不同的、包容万象又破灭万法的混沌本源。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混沌衍天经》能够触及宇宙本源的力量，所以被视为打开“归墟”，或者引动“归墟”之力的“钥匙”？
亦或是，与完整的诛仙剑阵有关？毕竟，诛仙四剑代表的便是宇宙间的终极杀伐与毁灭，其尽头，似乎与“归墟”的终结意境有着某种共通之处。
信息太少，线索支离破碎。但凌昊可以肯定一点：云瑶和玄夜的背后，站着一个或者说一股更加可怕的存在。那股源自“蚀神锁”的、代表着终极寂灭的意志，其层次之高，令他这位重生仙帝都感到心悸。幽冥姥姥和天煞尊者口中的“帝尊”，恐怕并非指玄夜，而是那位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看来，复仇之路，比预想的更加漫长和凶险了。”凌昊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斗志。前世的他，登临仙帝之位后，已感觉前方无路，宇宙虽大，却难寻更高的追求。而今，这“归墟”之秘，仿佛为他揭开了一个更加浩瀚、也更加危险的新世界。
“实力，终究是一切的基础。”他不再犹豫，将心神沉入眼前的虚空源珠之中。
当他的神识与混沌之力触碰到源珠的刹那，磅礴而精纯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的体内。这股力量蕴含着虚空古鲸亿万年遨游星海沉淀下的空间感悟与生命精华，远比任何灵石、丹药都要纯粹和高级。
《混沌衍天经》自行急速运转，混沌海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吞噬炼化着这股力量。他的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化神初期的境界迅速稳固，并向着化神中期稳步推进。同时，他对空间法则的感悟也在飞速提升，以往许多晦涩难明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他感觉自身仿佛化身为虚空的一部分，心念所至，周遭的空间结构都变得清晰可辨，似乎只要他愿意，便能轻易撕裂空间，进行短距离的挪移。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修为提升与法则感悟的美妙感觉中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虚空源珠的力量太过庞大，引动了《混沌衍天经》更深层次的奥秘；又或许是之前强行催动尚未圆满的“混沌诛仙剑域”带来的负荷；亦或是这功法本身那坑人的“副作用”恰好到了发作的周期……
凌昊猛地感觉到，丹田混沌海深处的《混沌衍天经》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并非源于他自身意识的、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他的肉身与神魂！
“不好！是功法反噬？！”凌昊心头一凛，立刻试图以仙帝意志压制。
但这股波动诡异无比，并非单纯的破坏性能量，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蜕变”或者说“退化”法则！
他感觉到自身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似乎在收缩；磅礴的法力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强行压缩、封禁；甚至连他成熟的心智与浩瀚的神魂，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纱，变得有些……朦胧和幼稚化？
“该死！这难道是……那个会变成孩童的副作用？！”凌昊瞬间想起了功法描述中那令人头疼的“特性”。他试图挣扎，试图以无上意志对抗这种强行改变，但那波动源于《混沌衍天经》本身，与他同根同源，根本无法彻底排斥。
光芒将他全身包裹。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
静室之中，盘坐的不再是那个黑发披散、面容冷峻、气息渊深的青年凌昊，而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男童！
男童身穿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由凌昊原来衣物勉强裹身的袍子，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蛋。肌肤白皙，眼睛又大又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带着几分茫然和无措。原本冷峻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奶萌奶萌的感觉。
他体内的法力波动，赫然跌落至筑基期左右，而且极其不稳。神魂力量也被大幅封禁，只剩下相当于普通金丹修士的水平。唯有那双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与外表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与锐利，还能依稀看出原本凌昊的影子。
凌昊（孩童版）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又扯了扯身上拖地的袍子，稚嫩的小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一种名为“羞愤”的情绪涌上心头。
想他昊天仙帝，纵横仙界万载，杀伐果断，何等威严！重生以来，亦是横扫同辈，越阶斩敌如探囊取物！何曾有过如此……如此有损形象的时刻？！
“这该死的功法！”他忍不住用还带着奶音的声线低声骂了一句，结果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他尝试运转功法，想要变回去。但《混沌衍天经》的符文只是懒洋洋地闪烁着，传递出一股“时候未到，等着吧”的意念。这种副作用似乎是周期性的，持续时间不定，短则数个时辰，长则数日，期间力量会被封禁大半。
就在这时，静室门外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是苏瑶。
“凌昊，你没事吧？我感觉到你房间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苏瑶关切的声音传来。她负责操控暗影隼号，一直留意着凌昊这边的情况。
凌昊心中一惊！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被苏瑶看到……
他刚想出声阻止，奈何身体变化后，反应慢了一拍。或者说，他现在的思维模式，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不如平时那般缜密果决。
“吱呀——”一声，静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瑶端着一杯精心调制的、有助于稳定神魂的灵茶，迈步走了进来。当她看到静室内那个坐在蒲团上、被宽大袍子裹得像个小粽子、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看着她的奶娃娃时，整个人瞬间石化当场。
手中的玉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灵茶四溅。
她眨了眨美眸，又用力揉了揉，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你……你是？”苏瑶看着那男童虽然缩小了数圈，但眉眼间依稀可辨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那抹熟悉的、与外表极度违和的深邃，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升起。
凌昊（孩童版）看着苏瑶那震惊、疑惑、逐渐变得恍然然后又涌起强烈好奇与……某种名为“母性光辉”的眼神，心中哀叹一声，知道瞒不住了。
他板起小脸，试图维持住最后的威严，用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尽量严肃地说道：“苏瑶，是本座。”
这故作老成的语气，配合他那张萌萌的小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苏瑶足足愣了三四秒，随即，她猛地捂住了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儿，里面充满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噗……哈哈……呃，对不起！”她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但看到凌昊那越来越黑的（奶萌）脸色，又赶紧强行忍住，只是那憋笑的样子更加辛苦。
她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与凌昊平视，美眸中闪烁着惊奇又好玩的光芒，试探着问道：“凌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修炼出了岔子吗？”
凌昊无奈，知道必须给出解释，只好简略地说道：“是功法的副作用，过段时间便会恢复。”
“副作用？变成小孩子？”苏瑶闻言，眼睛更亮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强行板着脸却更显可爱的“小凌昊”，只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平日里凌昊总是冷峻强大，让她心生敬畏与倾慕，何曾有过如此……“可乘之机”？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凌昊那带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触感q弹。
“苏瑶！你放肆！”凌昊（孩童版）顿时炸毛，想要拍开她的手，奈何小手短了一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苏瑶笑嘻嘻地收回手，但眼神依旧在凌昊脸上逡巡，显然意犹未尽，“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实力受影响大吗？”
“法力被封禁大半，约在筑基期。神魂亦受限制。”凌昊闷闷地说道，感觉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筑基期啊……”苏瑶若有所思，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在这段时间里，岂不是需要我这个金丹期来保护你了？凌昊‘小’弟弟？”
她把“小”字咬得特别重。
凌昊：“……” 他感觉自己额头有青筋在跳，虽然现在可能看不出。
就在这时，暗影隼号突然轻微一震，速度减缓了下来。
苏瑶神色一正，暂时放下了“调戏”小凌昊的念头，起身道：“我们快到下一个目的地，‘千流城’了。这里是东域有名的散修与情报汇集之地，龙蛇混杂。或许能在这里打听到关于诛仙其他阵图或者‘归墟’的线索。”
她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脸“本座很不爽”模样的孩童版凌昊，忍着笑道：“不过你现在这样子……未免太引人注目了。这样吧，委屈你一下，暂时扮作我的……弟弟，如何？我叫苏瑶，你就叫……苏昊？免得暴露身份。”
凌昊看着苏瑶那明显带着戏谑的眼神，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心中却是在发狠，待恢复之后，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苏瑶心情大好，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为凌昊（现在该叫苏昊了）找合身的衣物。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以及那时不时飘过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凌昊无奈地叹了口气。
归墟之谜带来的沉重压力，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副作用”，而被冲淡了些许。但凌昊清楚，前方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他必须尽快适应这种状态，在恢复之前，谨慎行事。
千流城，这座情报与机遇并存的混乱之城，会带给他怎样的线索？而在实力大打折扣的这段时间，他又将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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