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星辉缓缓敛入星辰泪中,那幅蕴含着无上杀伐道韵的诛仙阵图虚影,也已深深烙印在凌昊的识海深处,化作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与道则,等待着他去参悟消化。碎星带恢复了之前的死寂,那头虚空章鱼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凌昊怀中的星核源晶,却并未平静,反而传递出比之前更加灼热、更加清晰的悸动,如同指南针般,坚定不移地指向碎星带后方那片连星辰碎片都稀薄了许多、仿佛通往无尽虚无的黑暗深渊。
那里,是碎星带的尽头,也是陨神河这片支流看似起源,实则更像是……终结的地方。
“更深处么……”凌昊手握温热的星辰泪(传承结晶),感受着星核源晶那不容置疑的指引,眼神深邃。刚刚获得的诛仙阵图传承信息量太过庞大,他需要时间静心参悟,但星核源晶的异常又让他无法忽视。
他隐隐有种预感,那片黑暗深渊中隐藏的东西,或许与他前世的部下“兵戈”,以及这陨神河形成的真正秘密,有着莫大的关联。
没有犹豫,凌昊给外围的暗影隼号发出原地待命的指令,自身则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朝着那片黑暗深渊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星辰碎片越发稀少,最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虚无黑暗。这里的空间结构异常脆弱,神识探出,如同泥牛入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连陨神河那永恒的轰鸣到了这里,都变得微不可闻,仿佛被这黑暗彻底吸收。
若非星核源晶那清晰的指引,凌昊几乎要以为自己迷失在了宇宙的边界。
不知前行了多久,就在这片绝对黑暗的中央,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芒,突兀地出现在了凌昊的感知中。
那光芒的来源,是一具残破的骨骸。
骨骸庞大无比,即便只剩下骨架,也堪比一座山峦。它并非人形,更像是某种巨兽与金属造物的结合体,骨骼呈现出暗沉的金属光泽,上面布满了恐怖的伤痕与腐蚀的痕迹。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黑暗虚空中,仿佛亘古如此。
而那点暗金色的光芒,正是从这具骨骸那巨大的、如同龙首般的头骨眉心处散发出来的。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一杆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青铜战矛虚影,散发出不屈、悲壮与滔天的兵戈杀伐之气!
这股气息,凌昊无比熟悉!
正是他前世座下,执掌“兵戈”、负责征伐四方、炼制神兵利器的得力干将——兵戈仙将的本命仙兵气息!虽然极其微弱,残破不堪,但那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印记,绝不会错!
“兵戈……你果然在此……”凌昊心中一沉,既有找到故人踪迹的激动,更有看到其如此凄惨下场的悲凉与愤怒。究竟是何等惨烈的大战,能让一位仙将陨落至此,连尸骨都流落到这等绝地?
他缓缓靠近那具庞大的骨骸,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凝而不散的悲壮战意,以及一种……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的执念。
星核源晶的悸动,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它所指向的,并非兵戈的骨骸,而是那骨骸胸腔的位置!
凌昊目光一凝,飞身来到那如同山谷般的胸腔骨架前。只见在那累累白骨之下,心脏原本所在的位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枚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浑圆、表面布满天然星辰道纹的暗金色晶核!
这晶核散发着远比星辰泪更加磅礴、更加精纯、且带着一种统帅万兵的无上威严的星辰本源之力!它仿佛是整个兵戈仙将残骸所有精华与执念的凝聚,也是星核源晶如此强烈感应的源头!
“这是……兵戈以自身残骸与执念,结合某种星辰本源,凝聚而成的……‘兵主星核’?”凌昊瞬间明悟。兵戈仙将擅炼兵,自身亦可视作最强大的兵器。他陨落于此,不甘的执念与残存的力量,竟在漫长岁月中,结合此地特殊的星辰环境,孕育出了这样一枚蕴含其兵戈大道与星辰本源的奇特晶核!
这枚“兵主星核”,对于修复星核源晶,对于凌昊自身炼体与掌控兵戈之道,都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然而,就在凌昊伸手,准备取走这枚兵主星核的刹那——
“嗡……!”
那具沉寂了万古的庞大骨骸,猛地震动起来!眉心处那点暗金色的光芒骤然炽盛!那杆断裂的青铜战矛虚影发出悲愤的嗡鸣,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战斗本能与守护执念,混合着兵戈仙将残存的仙魂碎片,轰然爆发,凝聚成一尊顶天立地的、身披残破战甲、手持断裂战矛的金色战魂!
战魂双目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死死锁定凌昊,虽无清晰意识,但那滔天的战意与守护兵主星核的执念,却化作了最直接的攻击!
“吼!”
战魂发出一声震动黑暗的咆哮,手中断裂的战矛带着洞穿星河的威势,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刺向凌昊的眉心!这一击,蕴含了兵戈仙将生前的战斗技艺与不屈意志,其威力,竟也达到了元婴巅峰的层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故部下的攻击,凌昊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想毁掉兵戈这最后的残魂与执念,但兵主星核他志在必得!
电光火石之间,凌昊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动用戮仙剑或陷仙剑,也没有施展刚获得的诛仙阵图之力。那些力量都太过霸道,很可能直接磨灭兵戈这最后的痕迹。
他选择了一种更艰难,却也更尊重的方式。
“兵戈,看清我是谁!”
凌昊朗声开口,同时全力运转《混沌衍天经》,将自身那源自昊天仙帝的本源气息,以及一丝混沌帝威,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他周身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之中,隐隐浮现出昔日统御仙朝、执掌杀伐的无上威严!那是独属于昊天仙帝,也深深烙印在每一位旧部神魂深处的印记!
那金色的战魂,刺出的战矛在距离凌昊眉心不足三尺之处,猛地停滞!
它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眸中,充满了茫然、挣扎,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它那由执念与战斗本能构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陛……下……?”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意念碎片,艰难地从战魂深处传递出来。
它认出了凌昊!哪怕凌昊如今是孩童之身,但那源自灵魂本源的帝威与混沌气息,是做不得假的!
战魂周身的金色光芒变得明灭不定,那滔天的战意与攻击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悲伤、委屈,以及……终于等到来人的释然。
它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弯曲,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对着凌昊,单膝跪伏了下来。手中的断裂战矛也低垂而下,表示臣服。
凌昊看着眼前这由故人残魂与执念凝聚的战魂,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伸出手,虚按在战魂那由光芒构成的头顶,轻声道:“辛苦了,兵戈。安息吧,你的道,你的仇,由我来继承。”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温和的混沌之力涌入战魂体内,抚平着那万古不散的执念与战意。
战魂抬起头,最后看了凌昊一眼,那金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整个魂体开始化作点点金色的光雨,缓缓消散。在彻底消散前,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守护在胸口的兵主星核,轻轻推向了凌昊。
最终,金光散尽,那具庞大的暗金色骨骸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支撑,变得更加黯淡,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真正归于永恒的沉寂。
凌昊接住那枚蕴含着磅礴力量与兵戈大道的兵主星核,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温热与亲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兵戈仙将沉寂的骨骸,躬身一礼。
故人已逝,道统犹存。
这份力量,这份仇恨,他接下了。
没有多做停留,凌昊带着兵主星核与星辰泪,转身离开了这片黑暗深渊。
当他重新回到暗影隼号上时,钱多多等人明显感觉到,主上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内敛,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化不开的沉重与决绝。
“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要闭关。”凌昊下令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暗影隼号调转方向,迅速驶离了这片危险的碎星带与陨神河区域。
凌昊需要时间,来消化星辰泪中的诛仙阵图传承,来融合兵主星核的力量,来彻底修复星核源晶,来冲击更高的境界!
云瑶,玄夜,还有那导致兵戈陨落、仙界崩乱的幕后黑手……所有的恩怨,都将在不远的将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而这次陨神河之行收获的传承与力量,将是他复仇之路上,最坚实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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