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墅的作战室,一夜之间,从一个猎杀成功的庆功宴现场,变回了剑拔弩张的决斗场。
黄毛嘴里叼着一根顶级的古巴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反复地用牙齿碾磨着,仿佛那不是雪茄,而是老鬼的骨头。两千多万的利润,实实在在地躺在账户里,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轻松,反而像是吞了一肚子苍蝇,坐立难安。
“严哥,她怎么不动了?”黄毛盯着风平浪静的“赵氏矿业”盘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开盘一上午了,风平浪静的,连个浪花都没有。她是不是被咱们昨天那一下给打怕了,直接卷铺盖回老家了?”
陈三爷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擦拭着他那套心爱的紫砂茶具,眼皮都没抬一下:“狮子在攻击前,会先把身体压得更低。”
严景行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他的大脑并未休息,那座庞大的“记忆宫殿”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将昨日“捕灵网”捕捉到的所有数据,与老鬼过去所有的交易习惯,进行亿万次的交叉比对和模拟推演。
他知道,老鬼不会退。
像她那样的人,字典里没有“恐惧”,只有“征服”。昨天的失利,对她而言不是打击,而是一剂强效的兴奋剂。一个沉寂了太久的顶级猎手,终于在自己的猎场里,发现了另一头值得她全力以赴的猛兽。
她不动,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在磨她的爪子,在观察他的破绽。
下午一点半,午盘开市。
“赵氏矿业”的盘口依旧死气沉沉。但就在这时,黄毛的监控系统突然发出一连串细微的“滴滴”声。
“什么情况?”黄毛立刻凑到屏幕前。
屏幕上,一连串毫不起眼的小额交易,开始在“赵氏矿业”的买卖盘之间,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闪现。
“99手买单,成交。”
“123手卖单,成交。”
“77手买单,成交后立即撤销剩余委托。”
“……”
这些交易杂乱无章,金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像是市场上无数散户和普通量化程序的正常行为,是庞大数据海洋里最不起眼的噪音。
“切,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黄毛撇了撇嘴,刚想放松下来。
“不对。”严景行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他快步走到主控台前,指着那片看似混乱的交易流,“把这些交易的发生时间、委托价格、和交易所服务器的响应延迟,全部提取出来,单独建模。”
黄毛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
当这些被剥离出来的数据,以一种新的可视化模型呈现在屏幕上时,黄毛和陈三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交易,其发生的时间间隔,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自然的规律性!它们就像一串经过精密编码的摩斯密码,在市场的喧嚣中,传递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
更可怕的是,这些交易的组合方式,恰好都在模仿“幽灵订单”发动前的某些盘口特征,但每一次,都在即将触发“捕灵网”最高警报阈值的前一刻,戛然而止。
它们就像狡猾的狼群,不断地在陷阱的边缘徘徊、试探,用爪子刨两下土,又迅速退开,观察着陷阱的反应。
“我操……”黄毛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她……她在给咱们的‘捕灵网’做b超啊!”
老鬼太聪明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幽灵订单”会被一个自动化的陷阱捕捉,所以她不再使用。她反过来,用这些成本极低的“假动作”,来试探这个陷阱的触发机制。
“捕灵网”每发出一次错误的警报,就等于向她暴露了一部分底层的判断逻辑。只要试探的次数足够多,她就能反向推导出“捕灵网”的全貌,找到它的弱点,甚至……绕过它。
这是一场发生在数据层面的、无声的心理战。
严景行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超算大脑”在疯狂运转,分析着老鬼每一次试探的意图。他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让“捕灵网”继续保持静默,老鬼的试探就会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接近核心;可如果现在就做出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反应,都会被她敏锐地捕捉到,暴露自己的存在。
就像两个顶级的狙击手,在丛林中互相对峙。谁先动,谁就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她要来了。”严景行轻声说。
话音刚落,盘口异变陡生!
一笔两万手的卖单,毫无征兆地砸在了卖一的位置上!
这笔单子,不大不小。说它大,远没到“幽灵订单”那种毁天灭地的级别;说它小,却也足以对股价造成实实在在的冲击。
它就像老鬼扔过来的一块探路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
“捕灵网”的警报瞬间从黄色升级为橙色!系统在询问严景行:这块石头,吃还是不吃?
吃了,就等于告诉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同时也可能落入她更深层次的圈套。不吃,任由这笔卖单砸穿盘口,就会在气势上输掉第一阵,让对方掌握主动。
黄毛紧张地看着严景行,大气都不敢出。
严景行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没有按下代表“攻击”的红色按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笔卖单的每一个细节。
在他的“记忆宫殿”里,这笔卖单被瞬间分解成上百个数据维度。他“看到”了这笔单子的委托通道、它的优先级,甚至模拟出了它被完全成交后,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她在引诱我们。”严景…行冷静地判断,“这笔单子后面,跟着一个优先级更高的撤单指令。行冷静地判断,“这笔单子后面,跟着一个优先级更高的撤单指令。如果我们的‘捕灵网’咬上去,就会像一条咬住空钩的鱼,不仅捞不到东西,还会把自己的嘴型和力气,彻底暴露给那个钓鱼的人。”
黄毛听得后背发凉:“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耀武扬威?”
“不。”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想试探我们的陷阱,那我们就让她连陷阱的边都摸不到。我们不反击,我们只让她……自乱阵脚。”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黄毛从未见过的、极其简短的指令。
“黄毛,执行‘干扰脉冲’。”
“干……干扰脉冲?”黄毛一愣,这词听起来更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武器,而不是金融工具。
“别问,执行。”
黄毛咬了咬牙,按下了回车。
就在他按下回车的一瞬间,盘口上发生了比“幽灵订单”被吃掉更加诡异的一幕。
老鬼那笔两万手的卖单,如期而至,出现在卖一的位置。但它没有像石头一样砸下来,反而像一个投影在水面上的幻影,剧烈地闪烁、扭曲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凭空消失了。
它没有被成交。
它没有被撤单。
它就像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信号错误,一个数据乱码。
作战室里,寂静无声。
黄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指着屏幕,结结巴巴地问:“严……严哥,她……她这是网线卡了吗?”
“她的网线没卡。”严景行靠回椅背,声音里带着一丝智力博弈后的快感,“是我们在她要走的独木桥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他没有让“捕灵网”去生成一个反向订单进行攻击,那是莽夫的行为。他只是用一个成本几乎为零的、超高频的无效数据查询指令,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精准地投进了交易所撮合系统那精密无比的齿轮缝隙中。
这粒沙子,不会损坏系统,但它足以让老鬼那笔卖单的确认信号,产生一个几毫秒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延迟。
而就是这几毫秒的延迟,导致了致命的后果。
老鬼那紧随其后的“撤单指令”,因为没有等到“卖单已成功挂出”的确认信号,而被系统判定为无效指令!而她的“卖单”,也因为这微小的延迟,错过了最佳的撮合时机,被系统后续的数据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对外界来说,这只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盘口数据抖动。
但对于老于老鬼而言,这无异于一次最深沉的羞辱。
在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幽蓝的光芒映照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老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段一闪而过的、被系统标记为“异常”的数据流。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第一次,感到了些许僵硬。
那不是网络波动。
那不是系统错误。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蔑视。
对方没有用蛮力破开她的招式,甚至没有屑于和她正面交锋。对方只是在她出招的路径上,轻轻地、精准地放置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这颗石子,就让她引以为傲的、经过千锤百炼的招式,摔得人仰马翻,丑态百出。
这是一种宣告:我能看到你每一步的意图,我能预判你每一个动作的细节,我甚至……懒得用你以为我会用的方式来对付你。
老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脑海中那张庞大的金融棋盘,第一次出现了她无法掌控的迷雾。那个叫严景行的年轻人,不是一头凭借本能和力量横冲直撞的猛兽。他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你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她知道,单纯在盘口上的技术试探,已经失去了意义。
……
“我操!严哥,你这招也太损了!”黄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兴奋地一拍大腿,“吹口气就把她的独木桥给吹断了?她现在估计正抱着路由器哭呢!”
严景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他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我们只是赢了一手棋,但棋盘还在。”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方城市的车水马龙,“我们只是让她知道,我们能跟上她的速度。但我们对她,依然一无所知。”
陈三爷放下茶杯,缓缓开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只做到了让她‘知己’,而我们对她,还是‘不知彼’。”
严景行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忧虑的。
技术上的交锋,已经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可以反制老鬼的“幽灵订单”,也可以干扰她的试探。但这种防御和反击,是被动的。老鬼掌握着主动权,她可以选择打,也可以选择不打。而严景行的目标是复仇,他不能等。
“她为什么总能提前布局?无论是清风纸业,还是赵氏矿业,她都像一个开了全图的玩家。”严景行转过身,目光锐利,“技术只是她的武器,情报,才是她的眼睛。”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毛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对啊!她每次都能踩在最关键的点上,这绝对不是单靠分析就能做到的。她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信息来源!”
“把她过去一年,所有被标记为‘144手’的交易记录,全部调出来。”严景行的声音变得冰冷,“这一次,我们不分析她的操作手法,我们分析她的‘预知’能力。”
指令下达,作战室的服务器再次开始高速运转。
在严景行的“记忆宫殿”中,无数个代表着老鬼交易记录的光点,与另一份代表着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数据流,开始进行重叠、比对。
财报发布前夕的异动……
重大合同公告前的抢跑……
并购重组消息泄露前的建仓……
一个惊人的、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规律,清晰地浮现在严景行眼前。
老鬼的每一次重大操作,都精准地发生在一个极度敏感的时间窗口内——在重大非公开信息变成公开信息之前的“真空期”。
她不是在预测市场,她是在提前获取答案。
“黄毛,放弃从交易数据里找线索。”严景行下达了新的指令,“转换思路,从这些被她提前布局的公司入手。去追查这些公司在信息披露前,有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寻常的数据流动。不要查公开网络,去查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个指令的难度,比分析盘口数据高了不止一个量级。这等于是在茫茫的数据宇宙中,去寻找一颗特定的、会隐藏自己的暗物质。
但黄毛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可能是打破僵局唯一的办法。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编写了数十个爬虫程序,像一群猎犬,被释放进了互联网最幽暗的角落——暗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屏幕上,无数无意义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滚过。
就在黄毛的眼睛都快要看瞎的时候,一个爬虫程序,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报。
它在一个需要多重加密和特殊访问权限的暗网论坛的交易区里,发现了一个关键词——“清风纸业”。
而这个帖子发布的时间,恰好是在老鬼对“清风纸业”发动攻击前的三天。帖子的内容经过了高度加密,但标题却赤裸裸地写着——“清风纸业最新季度核心数据包,附送高管私人行程,价高者得。”
顺着这条线索,黄毛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更多的“巧合”被挖了出来。
“赵氏矿业勘探报告初稿……”
“天盛科技新品发布会内部ppt……”
“……”
每一个被老鬼精准狙击过的公司,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被明码标价的情报!
这里,是一个专门贩卖上市公司内幕消息的“财报黑市”!
黄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揭开了一口通往地狱的井盖。
“严哥……”他转过头,声音干涩,“我们好像……找到了她的‘眼睛’。一个隐藏在暗网里的……金融黑市。”
严景行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了那个充斥着贪婪与罪恶的暗网论坛上。
他知道,真正的战场,要从线上,转移到线下了。
ps:当技术交锋陷入僵局,严景行能否在暗网的黑市中,找到老鬼真正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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