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危机的连锁反应
那条短信,像一根无形的钢针,扎在配电室凝固的空气里。
潘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看着严景行,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因“掀翻棋盘”而产生的、混杂着恐惧与崇拜的狂热,被这短短的一行字瞬间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名单……”潘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嘶哑,“哥,‘天盛项目’……不就是当年害死叔叔阿姨的那个……”
他不敢再说下去。
那个名字,是严景行心底最深的一道疤。
严景行没有回应。他的瞳孔里,那条血肉模糊的分时线、那山呼海啸的论坛留言、那静止的整个市场……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倒退、溶解。取而代之的,是“记忆宫殿”深处,一间被尘封了许久的书房。
书房里,父亲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锁进保险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景行,记住,商业的本质是交易,但有些东西,永远不能拿来交易。比如这份‘名单’。它不是财富,是悬在很多人头顶的剑。一旦出鞘,会血流成河。”
这是父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关于“天盛项目”的记忆碎片。
原来如此。
严景行心中一片清明。
“幽灵”不是关键,赵立群也不是关键。绑架,只是一个开锁的动作。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份足以让一个庞大食利集团瞬间崩塌的“名单”。
“幽灵”用赵立群的命,来逼他妥协。
而这群人,用赵立群的命,来换那份“名单”。
他严景行,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双方利用的工具人。
“哥,这……这是个圈套!”潘子终于反应过来,急得原地打转,“这短信肯定是假的!是‘幽灵’换了个花样在骗你!他知道你对‘名单’的事情最敏感!”
“不,是真的。”严景行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号码,是我叔叔赵立群的私人号码之一。最重要的是,”严景行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在交易所宕机后的第三分钟。而我发出‘总攻’指令到系统崩溃,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潘子愣住了,他没听懂这其中的逻辑。
严景行继续说:“‘幽灵’可以预判我的行动,但他算不到我会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掀桌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洞悉全局,并且立刻改变策略,从‘逼我就范’转为‘借我之手求救’……能做出这种反应的,只有身处漩涡中心,并且足够了解我的,赵立群本人。”
他不是在求救。
他是在交易。
用他自己的命,用绑匪的秘密,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那……那我们……”潘子彻底乱了方寸,“给,还是不给?给了名单,咱们的仇还怎么报?不给,赵立群他……”
严景行没有回答这个无解的问题。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配电室。
“这里不能待了。”
潘子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财经网站,头条新闻的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仿佛末日降临。
【史无前例!A股交易系统全面宕机,疑遭“金融恐怖袭击”!】
【证监会深夜紧急发声: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彻查恶意交易行为!】
【谁是“诛神者”?神秘Id引发市场海啸,或面临无期徒刑!】
“金融恐怖袭击……无期徒刑……”潘子念着这几个字,感觉天旋地转,“哥,咱们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大吗?”严景行反问,他走到那扇小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璀璨灯火,“当他们把普通人的毕生积蓄当成一个数字,随意抹去的时候,他们觉得大吗?”
他转过身,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现在,开始干活。第一步,人间蒸发。”
“怎么蒸发?”
“把‘诛神者’这个身份,从互联网上彻底抹掉。所有发帖记录、登录Ip、缓存数据……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潘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严景行没有用任何黑客软件,他只是通过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公开网站和程序接口,进行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他像一个顶级的清洁工,将他们在网络世界留下的所有脚印,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启明光科”的论坛上,“诛神者”的所有帖子和Id信息,在无数网民的截图中,凭空消失了。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搞……搞定了。”潘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自己像是参与了一场惊天大案。
“还没完。”严景行将那台笔记本电脑和 burner phone 一起,放进一个装满水的消防桶里,直到气泡完全消失。
“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严景行看着潘子,眼神变得异常严肃,“从现在起,忘了‘诛神者’,忘了‘人民战争’,忘了交易所宕机。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在股市里亏了钱的倒霉蛋。明白吗?”
这是一种心理层面的防御。最强的防御,是连自己都骗过去。
潘子看着严景行那双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严景行才重新拿起赵立群发来短信的那部手机。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在等。
等对方失去耐心。等对方露出更多的破绽。
棋盘虽然被掀了,但棋局还在继续。只是战场,从交易所,转移到了更黑暗、更凶险的深渊。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进攻,而是防守。用极致的耐心和冷静,为自己构建一个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应对接下来必然会到来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疯狂反扑。
就在这时,那部手机,突兀地再次震动起来。
潘子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以为是绑匪的催命符。
严景行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没有来电显示,没有归属地。
短信的内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短,也更让他毛骨悚然。
“干得漂亮。想知道‘名单’在哪儿吗?来见我。”
一瞬间,配电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潘子惊恐地看着严景行,他看到,严景行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条短信的发送者,他认识。
或者说,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他太熟悉了。
这个人,不是绑匪,也不是赵家的人。
他是“幽灵”。
那个本该在幕后的疯子,竟然主动走到了台前。
一个局中局。
绑架赵立群的,和发短信威胁他的“幽灵”,根本不是一伙人!
现在,牌桌上,突然多出了第三方势力。一个知道他干了什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更知道“名单”下落的,第三方。
这个局,彻底乱了。
ps:这个新出现的神秘人,会是朋友,还是更可怕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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