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股市操纵团伙的覆灭之路
次日上午九点，盛世集团的线上投资者交流会准时开始。
李默的出租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他那张布满血丝的脸。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虽然领口已经磨破，但至少让他看起来不像个流浪汉。
屏幕上，盛世集团的董事会秘书，一位妆容精致、名叫王婕的女士，正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用圆滑而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公司上一季度的“辉煌”业绩。她的语速不快不慢，每一个用词都经过精心设计，充满了积极、乐观的暗示，仿佛盛世集团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艘正驶向星辰大海的无敌舰队。
李默的指尖冰凉，他点开一个名为“个人投资者-李先生”的对话框，将那段早已烂熟于心的问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进去，然后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就是这几十个字，像一枚压缩到极致的反物质炸弹。一旦按下，他的人生，以及这家万亿市值的公司，都将被炸出一个无法弥补的黑洞。
他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特的、混杂着亢奋与悲凉的平静。三年的蛰伏，三年的不甘，都将在几分钟后，有一个了断。
……
城西，废弃仓库。
潘子抱着个平板电脑，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活像个在网吧看片的精神小伙。
“我靠，哥，你看这娘们儿，真能吹啊。明明财报烂得跟狗屎一样，被她一说，怎么感觉明年就能收购苹果了？”潘子啧啧称奇，“这口才，不去卖保险真是屈才了。”
严景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眼微闭。外界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那场看似重要的交流会，在他眼中，不过是庞大计划中一个既定的程序。
他的意识，早已沉入那座宏伟的记忆宫殿。
与往常不同，今天宫殿的中央，没有悬浮着盛世集团的数据模型，而是另一头早已死亡的金融巨兽——德隆系。
无数泛黄的报纸、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触目惊心的法院判决书，在严景行的意识中盘旋、重组。他像一个冷酷的法医，在解剖这具曾经震撼整个中国资本市场的尸体。
他“看”到了德隆系如何通过数百家空壳公司，构建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金融迷宫；他“看”到了他们如何用银行贷款拉升股价，再用拉升的股票去抵押获取更多贷款，形成一个自我循环的庞氏骗局。
“湘火炬、合金投资、屯河股份……”严景行在脑海中默念着这些曾经如雷贯耳的名字。
德隆系最鼎盛的时期，控制的资产超过千亿，被誉为“中国第一庄”。他们就像神一样，点石成金，股价只涨不跌，创造了一个不败的神话。
然而，宫殿中的画面猛然一转。
一根小小的稻草出现了——国家收紧银根，银行开始抽贷。
多米诺骨牌开始倒塌。
严景行清晰地“看”到，第一张牌倒下的瞬间，那种摧枯拉朽的连锁反应。资金链断裂，股价闪崩，抵押品爆仓，信任危机……整个德隆帝国，在短短几个月内，轰然崩塌，灰飞烟灭。
德隆的缔造者，那位曾经的资本枭雄，最终锒铛入狱。
严景行站在宫殿中央，看着那片由无数失败案例组成的坟场，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他研究这些覆灭的操纵团伙，不是为了感慨，而是为了借鉴。
德隆系的覆灭，根源在于其模式的脆弱性。他们建造了一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堡，但城堡的每一块砖，都是用借来的钱粘合的。他们将所有子公司、孙公司通过复杂的担保协议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结构在顺风时能最大化利益，但在逆风时，一个缺口就能让洪水淹没所有。
这和赵家，何其相似。
赵家同样通过盘根错节的股权关系和资本运作，将旗下的产业捆绑成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盛世集团，就是这个共同体中最光鲜亮丽、也最核心的一块基石。
严景行要做的，不是用炸药去炸毁整座城堡。
他要做的，是在城堡最关键的承重墙上，找到一个最脆弱的点，然后用一根钢针，精准地刺进去。
李默的那个问题，就是这根钢针。
“哥？哥！发呆呢？快看，到提问环节了！”潘子的声音将严景行的意识拉回现实。
屏幕上，董秘王婕正优雅地微笑着，点开一个被置顶的问题。
“感谢这位‘中金资管’的朋友，”她念道，“关于公司在新能源领域的布局，我们非常有信心……”
接下来，又是长达五分钟的官话和套话。潘子听得直翻白眼。
“妈的，全是托儿！这帮孙子，开会跟演戏一样。”
一连几个问题，都来自各大知名机构，问题温和，回答得体，气氛一派祥和。
终于，系统随机滚动的提问列表里，跳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Id——“个人投资者-李先生”。
王婕的目光在那个Id上停留了零点五秒，职业性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又一个问“股价什么时候能涨”或者“公司什么时候分红”的散户。这是流程的一部分，用来彰显交流会的“公平公正公开”。
“好的，我们来回答这位李先生的问题。”她轻点鼠标，那个被她忽略的问题，清晰地显示在了直播主屏幕上。
“请问董秘，贵公司财报中披露的欧洲第一大客户——安道尔星辰贸易公司，其注册地址，为何是巴拿马一家已经注销的空壳公司？这笔价值三十亿的订单，是否真实存在？”
问题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仓库里，潘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嘴里的烟“啪”地掉在地上。
李默的出租屋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直播间里，那原本刷得飞快的评论区，出现了长达三秒的空白。
董秘王婕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她的瞳孔，在看清那行字之后，发生了一次肉眼可见的收缩。
安道尔星辰贸易公司！
三十亿订单！
巴拿马！空壳公司！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盛世集团最柔软、最不能示人的腹部。这不是质疑，这是审判书！
王婕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受过无数次危机公关的培训，预演过上百种刁钻问题的应对话术，但没有一种，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因为这种情况，在赵家的世界里，本不应该发生。所有能接触到这个层级秘密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已经被处理了。
这个“李先生”，到底是谁？！
“我……我操！”潘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Ko！一拳Ko！哥，你看那娘们儿的脸，都绿了！”
严景行的目光，却不在王婕的脸上。他面前的另一块虚拟屏幕上，正显示着盛世集团交流会后台的通讯数据流。
就在问题出现的下一秒，数十条加密信息，从不同的Ip地址，疯狂涌向了王婕的后台终端。
“切断直播！马上！”
“谁放进来的问题！技术部干什么吃的！”
“不要回答！一个字都不要说！”
“拖延时间！说信号不好！”
然而，已经晚了。
死寂的评论区，在三秒之后，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
“空壳公司？三十亿订单造假？我没看错吧！”
“炸裂！年度大瓜！盛世集团要崩？”
“截图！快截图！估计马上就要被删了！”
“这位李先生是勇士啊！就不怕被查水表吗？”
王婕握着鼠标的手，在疯狂地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昂贵的真丝衬衫。她张了张嘴，试图按照危机预案说点什么，比如“这位投资者的信息可能有误”、“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但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个问题太致命了，它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线，线的另一头，牵着的是足以将整个赵家拖入深渊的惊天黑幕。
承认，公司当场死亡。
否认，对方手里必然有更致命的后招。
沉默，等于默认。
这是一个死局。
“呃……关于……关于这位投资者提到的……信号……信号好像有点……”王婕终于挤出了一句语无伦次的话。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啪！”
直播画面，瞬间黑屏。
一行小字出现在屏幕中央：【由于技术故障，本次交流会提前结束，感谢您的参与。】
仓库里，潘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他一巴掌拍在严景行背上：“哥！牛逼！太他妈牛逼了！这就叫降维打击！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严景行没有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块已经黑掉的屏幕，以及另一块屏幕上，天衡重工、盛世集团以及数十只赵家关联公司的股票，在同一时间，开始出现诡异的、脉冲式的抛单。
风暴，开始了。
他轻轻敲击键盘，给李默发去了两个字。
“潜伏。”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仓库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有些刺眼。
严景行眯起眼睛，看着外面那个喧嚣而无知的世界。
他知道，从今天起，赵家的覆灭，已经进入了无法逆转的倒计时。而他，将会在脑海中，为他们预演剩下的每一种死法。
ps：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家会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他们会疯狂报复，还是断臂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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