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演出的成功,尤其是《织女颂》获得的巨大反响,像一场风暴,彻底改变了文工团内部的力量格局。
何小萍的名字一夜之间变得响亮。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特殊关照、可以被随意嘲笑的新人,而是凭借硬实力赢得了尊重和认可的台柱子。团领导在总结会上多次点名表扬,称其“深刻诠释了角色内涵”,“展现了部队文艺工作者不畏艰难、追求艺术的精神风貌”。就连之前对她颇有微词的一些老同志,也不得不在事实面前改变了看法。
走在团里,投向何小萍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善意。以前避之不及的人,现在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吃饭时,也常有人邀请她同桌。这种变化如此迅速而真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却也真切地感受到实力带来的尊严。
林丁丁明显地沉寂了下去。她依旧参加排练和演出,但脸上那标志性的甜美笑容黯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强颜欢画的勉强。高城依旧会来找她,但她似乎也失去了以往那种游刃有余的兴趣,应付居多。郝淑雯更是像霜打的茄子,再也找不到当初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偶尔与何小萍视线相遇,也会迅速移开。
她们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小圈子,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向心力。
“看见没?现在团里谁不说何小萍跳得好?”
“那是,真本事!比某些光靠脸和关系的强多了!”
“以后啊,咱们舞蹈队得看何小萍的了!”
这样的议论,即便压低了声音,也总能飘进林丁丁的耳朵里,像针一样刺痛着她。她无法接受这种落差,却又无力改变。匿名信风波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退,演出上的失利更是雪上加霜。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失去舞台中心位置的那种失落和恐慌。
与林丁丁的失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峰、陈灿、萧穗子几人与何小萍之间愈发牢固的情谊。他们为何小萍的成功由衷地感到高兴,这种高兴不掺杂任何嫉妒和功利。
陈灿甚至搞来了一点白糖和猪油,怂恿刘峰在工具房偷偷开了个小灶,煮了一锅糖水,美其名曰“庆功”。
“来来来,为我们的大功臣何小萍同志,干碗!”陈灿咋咋呼呼地给每人盛了一碗。
萧穗子笑着打趣:“陈灿,你这庆功宴也太寒酸了!”
何小萍捧着那碗热乎乎的、甜腻的糖水,看着眼前几张真诚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热。这种经过考验的友谊,比任何掌声都更让她感到温暖和踏实。
刘峰看着她,眼神温和。他知道,何小萍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挑战不会少。但经过这次淬炼,她已经拥有了独自面对风雨的勇气和力量。他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庇护她,而是可以作为一个战友,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前行。
演出余音袅袅,生活的轨迹却在悄然改变。
几天后,团里宣布了新的演出任务安排。何小萍除了继续担任《织女颂》A角外,还被指定为另一支新编舞蹈《沂蒙颂》的预备主演,开始参与核心排练。而林丁丁,则逐渐转向了一些群舞和伴舞角色。
通知下达时,何小萍正对着排练厅的镜子,练习着《沂蒙颂》中一个全新的、充满力量感的动作。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汗水沿着她专注的侧脸滑落,勾勒出坚毅的弧度。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曾经卑微、怯懦的影子似乎正在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自信的舞者轮廓。
余音渐歇,新的乐章,已然奏响。
《织女颂》的成功如同一块投入水面的巨石,涟漪持续扩散着。何小萍的名字不仅在全团响亮起来,甚至引起了上级文艺部门的注意。有风声传来,军区文艺汇演即将开始,文工团正在筹备报送的节目,而表现出色的何小萍,无疑是重点考虑对象。
新的舞蹈《沂蒙颂》与《织女颂》风格迥异。后者柔美哀婉,前者则充满了山东民间舞的泼辣与力量,讲述的是革命战争年代沂蒙山区妇女拥军支前的故事。这对何小萍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手把手教导的新人。指导老师只是简单讲解了舞蹈的核心精神和几个关键动作,她便一头扎了进去。对着镜子,反复揣摩那个挎着篮子、顶风冒雨的山区妇女形象,如何将那种质朴、坚韧和无私奉献的精神,通过肢体语言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她的练习更加刻苦,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有时为了一个眼神的力度,一个步伐的稳健,她能对着墙壁练习上百遍。那瓶药油再次派上了用场,旧伤未愈的脚踝承受着新的压力,但她从未吭过一声。
刘峰看着她近乎自虐般的练习,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担忧。他知道这是她抓住机会、证明自己的必然过程,但还是找了个机会,将一盒新的膏药放在她的柜子里,附带一张字条:“循序渐进,劳逸结合。”
字条依旧没有署名,但何小萍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和那盒对症的膏药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递上最需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林丁丁的状态愈发低迷。失去了核心节目的A角位置,她仿佛也失去了目标和精气神。排练时虽然依旧完成动作,但缺乏热情,像一朵逐渐失去水分的花。高城依旧来找她,但她回应得越发敷衍。她似乎被困在了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既无法重回过去的辉煌,又难以接受现状。
郝淑雯试图拉她出去散心,也被她拒绝了。她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待在宿舍,或者坐在排练厅的角落,看着何小萍和其他人热火朝天地排练《沂蒙颂》,眼神空洞。
这种变化,萧穗子看在眼里,私下对刘峰和陈灿感叹:“丁丁这样下去不行啊,整个人都没了魂似的。”
陈灿不以为然:“她那是自作自受,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摔下来知道疼了。”
刘峰没有说话。他对林丁丁并无太多同情,原剧情中她的所作所为依旧历历在目。但他也清楚,一个集体里,有人向上走,也总有人会失落。只要她不主动生事,他也不会去落井下石。
文工团的日子就在这种新旧交替、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氛围中缓缓流淌。何小萍在《沂蒙颂》中的进步飞快,她那股从底层挣扎出来的韧劲,与舞蹈中劳动妇女的形象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她的演绎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蓬勃的生命力,再次让指导老师刮目相看。
这天傍晚,何小萍结束排练,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体走回宿舍。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刚入团时那个瑟缩的影子已截然不同。她路过布告栏,看到上面新贴出的通知:关于选拔人员参加军区文艺汇演的初步名单公示。
她的名字,赫然列在舞蹈队推荐人选的首位。
她站在布告栏前,看了很久。夕阳的金光洒在名单上,也洒在她平静而坚定的脸上。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坦然。
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新的起点,一条更广阔、也更具挑战的道路。但她已经不再害怕。
回到宿舍,她拿出刘峰给的那盒膏药,仔细地贴在依旧酸痛的脚踝上。清凉的药力渗透进去,舒缓着疲惫的肌肉。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夜幕开始降临,繁星初现。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准备好了,用自己的舞步,去丈量这片属于自己的、越来越广阔的天地。新程已启,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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