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终于抵达后方,相对安全的休整区域。
将伤亡惨重的,铁血独立营剩余官兵安顿进临时营地,看着卫生员和后勤人员接手伤员救治和物资补给,刘峰(廖洋)才感到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极度的疲惫如同山洪般爆发,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摸了摸自己虽然受伤,但依然完好无损的左臂,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世电影中那个失去手臂、在文工团门口黯然离去的刘峰身影,与此刻虽然伤痕累累却四肢健全的自己重叠,又渐渐分离。
他改变了,至少改变了自己的一部分命运。
但这改变,是由多少战友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份沉重,远比一条手臂更甚。
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甚至没来得及坐下喘匀一口气,一名师部的通讯参谋就骑着摩托车,带着一路烟尘,疾驰入营地,径直找到了他。
“刘营长!”通讯参谋跳下车,敬了个礼,语气急促而带着不容置疑,“东线总指挥部急电!许司令员命令,你立即随我前往前指报到!立刻出发!”
许司令急调?刘峰心中一震。东线总指挥,许司令员,此刻召见他一个营级干部?是因为铁血独立营在364高地的惨烈防御战?还是因为那份在战前就引起重视的报告?亦或是……归途沼泽地的那场伏击?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露。
“是!”刘峰挺直身躯,沉声应道。他甚至来不及换下一身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军装,只是抓起军帽戴上,对闻讯赶来的梁三喜和赵蒙生简单交代了几句,“老梁,蒙生,这里交给你们了。
照顾好兄弟们。”随即,他便跟着通讯参谋,登上了那辆沾满泥泞的吉普车。
吉普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疾驰,卷起漫天尘土。刘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纷乱的思绪和身体的疲惫。他知道,面见许司令,绝不会仅仅是表彰那么简单。
这位以勇猛善战、治军严苛着称的开国上将,此刻召见,必然有更深的用意。
车窗外,南疆的山峦和丛林飞速后退,沿途可见一队队开往前线的部队,以及后送的伤员车队,战争的痕迹无处不在。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吉普车驶入了一个戒备极其森严、利用天然山洞和茂密植被伪装起来的大型指挥部。
在经过了层层岗哨的严格检查后,刘峰被带到了指挥部核心区域的,一个作战室门口。
“报告!铁血独立营营长刘峰,奉命前来报到!”通讯参谋在门口立正报告。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洪亮而略带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
刘峰整理了一下军帽和衣领,尽管军装依旧破烂,胳膊上面还绑着绷带,但他努力让自己的姿态保持挺拔,然后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作战室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军事地图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壁,电话铃声和参谋人员的汇报声此起彼伏。
而在房间中央,一张铺着地图的长桌旁,一位身材不算高大,却肩宽背厚、如同一座山岳般沉稳的老将军,正背对着门口,凝视着地图。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
听到脚步声,老将军缓缓转过身来。正是东线总指挥,许司令员。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电光,瞬间落在了刘峰的身上。那目光锐利、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刘峰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但他没有退缩,挺直胸膛,迎着许司令的目光,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司令员!铁血独立营营长刘峰,向您报到!”
许世友没有立刻让他放下手,而是用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刚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兵器。良久,他才缓缓回了个礼,示意刘峰稍息。
“刘峰,”许司令开口了,声音洪亮,带着一种独特的、不容置疑的力度,“你的履历,我这里很清楚。”
他背着双手,在刘峰面前踱了两步,如数家珍:
“参军前就表现突出,入伍后,在进入文工团之前,就因表现优异,三次立功!”
“到了文工团,不骄不躁,年年标兵!经常帮助战友同志,被全团上下称为 ‘活雷锋’!”
“二十岁,在唐山大地震中挺身而出,勇救群众,写下的抗震救灾建议书拯救了数万人民的生命,成为抗震英雄!
“随后被总部特批,进入北京军政大学深造,是难得的高材生!毕业即参与组建实验营,探索新战法,名扬军界!”
“二十三岁,临危受命,任铁血独立营营长,首战松山岭,以一个营的兵力,硬生生打残了越军王牌‘飞虎团’!”
“紧接着,364高地,在越南三个主力团的围攻下,坚守一天一夜,寸土未失,等来了援军,守住了战略要点!”
许司令每说出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到最后,已是声若洪钟,在整个作战室里回荡!周围的参谋人员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这位年轻的营长身上。
“好!很好!”许司令猛地停在刘峰面前,目光灼灼,“从文工团的标兵,到战场上的英雄!从‘活雷锋’,到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营长!你刘峰,是个角色!”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就是年轻了些,不知道在给你些时间,你究竟能走到那一步?
刘峰胸膛起伏,大声回答:“报告司令员!都是部队培养,同志们共同努力!刘峰不敢居功!”
“功劳就是功劳,谁也抢不走!”许司令一挥手,打断了他,“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厉,目光如同鹰隼般锁住刘峰,“老子今天叫你来,不是专门来给你表功的!”
他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某个敌军纵深的核心枢纽位置,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你告诉老子,接下来,这一仗,这一仗该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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